曾权伟 | 春天的故事
春天的故事
文|曾权伟
那是2004年的一个春天。
我和妻子第一次到离家有2000多里地的浙江省湖州市打工。
湖州市距浙江省省会杭州市只有100多里。湖州市原来是一个县级市，改革开放的春风从珠三角吹到了长三角，这里为搞好招商引资，将所属的几个区划归湖州，成立一个地级市。
2004年家乡还是很封闭的，很多像我年龄的同龄人都在家赋闲，整天都是打麻将，斗地主。到县城的建筑队干个小工，工钱也是很低，每天只有20多元，想挣个大钱真是不易。
无奈，我只好把一双儿女托属给年迈的父母，来到湖州市打工。
湖州市是座新兴的城市，只见塔吊林立，每天早上都是熙熙攘攘上班的人流。
妻子很顺利地在一家电子厂找到了一份工作。管吃管住，每天三班倒，连加班12个小时。白天妻子还挺得过去，到了晚上就叫苦连天，为啥？从晚上8点到早上8点，中间不能打个盹，那还是站着工作，12个小时真是难熬。妻子身材魁梧高大，每天站12个小时两条腿都站肿了。干了5天妻子就干不下去了，非要辞工。我好言相劝，说咱们来一趟多不容易，不吃苦咋能挣住钱，好让儿女上学。一席话说得妻子抹着泪点了点头。
我当时的年龄是36岁，应该说是很年轻的。可是在2004年，像湖州这样经济比较发达的长三角地区，经济的发展也还是刚刚起步，到处全是在建的工厂，可是现成的工厂却并不多。在市中心的人才交流中心，每天都是排着长长的队伍通过中介找份工作。
我到中介所交了30元中介费，找了一份送水工的工作，工资是每月600元。心想，这份重体力工作我肯定能拿下。谁知老板让我骑上满载矿泉水的三轮车一试，那三轮车根本不听我的使唤，差点把车骑翻。老板一看，马上说不行。我找的第一份工作，就因为不会骑三轮车而被辞掉了。
妻子的工作管吃管住，风刮不住雨淋不住。我很羡慕她的哪份工作。电子厂大门口每天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接受招聘。招聘很简单，由保安队长手里拿一个标尺，先量你身高够不够，再看你身份证，看你年龄超不超 。我先后应聘两次，都是因为年龄大而没应聘上。电子厂进不去了，我又重新找新的工作。
到湖州已经第四天了，我还没找到工作心急如焚。租房子要钱，吃饭要钱。为节省费用，我一天就吃一包方便面。一个壮汉子，每天只啃一包方便面，饿得我眼里直冒金星。我身上带有几百块钱，可我来的目的是挣钱，可不能随便花钱。老话说的好，坏事里面有好事，我这一饿还把我几年的老胃病给治好了，这是后话。一天，终于在一个建筑队找到了一份工作，每天管两顿饭，干一天工钱是30元，老板说让我第二天来上班。我高兴极了，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家四川榨菜面馆，就买了一碗狼吞虎咽吃了下去。与我同桌的一位食客剩下半瓶啤酒，我也不怕它有什么病毒的，对着瓶口一饮而尽。到湖州的几天里，我第一次吃饱了饭。晚上妻子下班，我把找到工作的事给妻子一说，妻子也高兴坏了。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吃了一包方便面，就步行到距租住地有四里地的建筑工地上班。这个建筑队只有二十多名工人，包工头是安徽的，专承包一些诸如盖围墙等一类的小工程，对工人的技术要求不高，我分配的工作是小推车拉泥灰，这活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因为我在家小建筑队也干过，几天后，我就很快熟悉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早餐还是只吃一包方便面，中午晚上在工地就餐。超强度的劳动，使我早上吃的一包方便面一会就被消耗殆尽，一干到上午十点多，我就饿得连路都走不动，渴望快点下班吃饭。一天我在围墙外围送灰泥，围墙外围是一条通往杭州的主要公路，每天车流不断。在推着小推车往回走时，突然发现有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像馒头一样的一团东西，我走近打开一看，果然是2个馒头，我喜出望外，一看没人，拿起就往肚里咽。没有经历饥饿的人，他是不会拣拾馒头吃的，也不会相信文章里说的那么玄乎，可事实就是那样。晚上我把拣拾馍的事给妻子一说，妻子睁大眼睛说，以后可不要随便拣馍吃了，有毒可咋办。
自从有了第一次拣拾馒头的经历后，我在来上班的路上就留意路旁是否有扔掉的馒头。每天早上路上全是川流不息的上班族，都是买几块钱的馍，（在外都是把馍称馒头）一杯豆腐脑，边吃边走，有的不想吃了，就随 手扔在路旁。我拣馍的几率越来越高。工作有了，早餐有了保障，我干起活来更有劲了。
两个月后，妻子渐渐适应 了她的那个工作，腿也不肿了，夜班也不瞌睡了。我在工地与信阳的几位老乡也熟悉了，妻子在电子厂与周口的几位女老乡也相识了。每天一下班都到我们租住的小屋打扑克，唱歌，有时还相约到超市玩 ，每天开心极了。
快到收麦的时候,在二高上学的儿子的班主任打来电话，说儿子学习很用功，成绩在班上一百多名学生中，名列前茅。今年要参加高考，估计能考个像样的大学。但是，你们不在家，稍微有点分心，问我们能不能回去一下。
我和妻子出门打工的目的，就是挣钱供儿子上大学。听班主任一说，我和妻子决定，辞工回家。
在公路边等杭州直达南阳的客车，工友们送了一程又一程，都舍不得我们离开。我们都知道，这一分别，猴年马月我们再能相聚，那还真是个未知数。
客车上放着河南豫剧，听着熟悉的乡音，仿佛我已回到了河南，回到了家乡。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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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曾权伟，1967年生，河南邓州人，刘集镇政府工作。爱好新闻写作，在人民日报，农民日报发表新闻稿子1000多篇。2017年以来，写些文学类型的作品，散见河南日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