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只有老美才重视士兵

看了《血战钢锯岭》,梅尔∙吉布森确实牛,一场连级规模的战斗,硬是让他拍出了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气势。
说到救人,不止老美有;咱天朝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真人真事儿。
事儿,发生在公元75年;这一年,18岁的刘炟接过他爸汉明帝刘庄手里的枪,登基做了皇帝;史称汉章帝。
此时的东汉,经过光武帝刘秀,孝明帝刘庄两代的经营,国力强盛。因此在对外政策上,东汉是很强硬的;具体表现就在两年前,也就是公元73年,外戚窦固挥师北上,大破东汉帝国的心腹大患北匈奴,打的后者狼奔豕突,仓皇远遁。
此战之后,东汉帝国重新在西域设立了西域都护府,将这块流淌着蜂蜜和奶的土地再度纳入帝国版图。当时赴任的西域都护名叫陈睦,都护府下设戊、己校尉,戊校尉耿恭掌管天山北麓,己校尉陈忠负责天山南麓。
这事儿干完两年,明帝刘庄驾崩。
此时,从表面上看,天下太平;但是,就是章帝刘炟继位的第3个月,皇上的试用期还没结束,出事儿了——
这天,一个浑身是血,满面尘土,衣衫褴褛的士兵出现在帝国首都洛阳。到了有关部门,这名士兵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军报。军报上写着:西域汉军遭匈奴主力突袭;西域都护陈睦,己校尉陈忠力战殉国,戊校尉耿恭所在地疏勒城被围,请求朝廷速派大军救援。
匈奴不是远遁了?怎么又回来了?
道理很简单,汉军主力从西域撤离了。
汉军为啥撤离?
说穿了更简单,那年头儿的西域养不活这么多人。
跟这儿说一句,历史上中原王朝开拓西域,那代价花的,老鼻子了!
俗话儿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一个'粮’字,就能要了中原历代统治者的短儿——
往西域前线运一斤粮食,路上人吃马嚼的就得消耗几十斤;有的道儿远的,运过去1斤,路上的消耗得有上百斤。
巨大的战争成本,对于任何一个中原帝国来说,都是一项沉重的负担。因此等正面战场的战事结束,窦固便带着主力班师回朝了。
他这边儿前脚儿刚走,匈奴单于敛吧敛吧被打散的部队,还阳了。两万匈奴铁骑,把东汉在西域的势力冲了个七零八落。
匈奴来了2万人,驻守西域的汉军兵力有多少?
连炊事班都算上,也就1千出点儿头儿;这还是戊己校尉加一块儿,如果平均,分到耿恭和陈忠手下,也就几百人。
因此匈奴大军一到,陈睦、耿恭、陈忠一看这架势不对头,赶紧便打发人火速入玉门关,向朝廷告急,请求援兵。
可问题是,那会儿既没有飞机,也没高铁,报信儿的这位士兵先是骑马,马累死了,就只能腿儿着了;从新疆到河南,好几千公里;等这个士兵到了首都洛阳,距离匈奴军突入西域,合围了戊己校尉,八个月过去了。
汉章帝刘炟接到报告, 赶紧召集朝廷重臣们开会讨论:咱子弟兵被人包围了,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大臣们一商议,很快分成两派:
一派占了绝大多数,以司空第五伦为代表:别救了,这没戏了;没法儿救,8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1千多人对抗2万人,希望渺茫;咱们过去估计连收尸都赶不上了。而且匈奴人此时说不定就等着咱们派援军,他们张开口袋打伏击。朝廷劳师袭远,最后白跑一趟,不划算,算了吧。
另一派,是少数人,老实说只有个把人,代表是司徒鲍昱:人这位爷说,必须救!第一,朝廷派咱的士兵去西域,不是任人宰割去的;现在出了事儿,朝廷当没看见,这不合适。这次咱要是不管,以后再有外辱,将士们谁还肯为国献身?必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第二,如果咱们这次忍气吞声,恐怕接下来匈奴就得得寸进尺,得陇望蜀;搞定西域之后就该奔河西四郡使劲儿了。所以,如果不在西域遏制住匈奴人,接下来咱就得准备着在河西走廊上开打了。第三,这个士兵能从万军之中突围出来,证明咱们部队的战斗力是非常强的,匈奴兵不是不可战胜的;更何况咱刚爆打了他们一顿,咱有心理优势;这个时候出动大军去救援,一定能成功。
这时候章帝刘炟只有18岁,正是混不吝啥都不怕的年纪;握草,我刚一即位,匈奴就给朕来这么一手儿;这不是piapia打朕的脸嘛。如果不救,合着我爹当年在西域不就白忙活了;而且如果不救,有朝一日匈奴从西域进攻河西四郡,河西走廊怎么办?
一听鲍昱这么说,当即拍板儿,救,必须救!没听《士兵突击》里傻根儿说过吗,不抛弃,不放弃!
出兵!
于是章帝下诏,河西四郡集结7000精骑,由秦彭、王蒙、皇甫援3员大将率领,去救被围汉军。
(图片摘自网络,侵删)
朝廷援军出动,这会儿耿恭干嘛呢?
一个字:扛!
两个字:死扛!!
自打派出信使回朝廷搬兵,到这会儿耿恭已经被围了快1年的时间了;但是汉军的军旗,始终飘扬在疏勒城的上空。
咱上面说过,耿恭手下也就几百人;但此时围城的敌军可不止两万了。
这是因为西域各国比较操蛋;这些小国向来是墙头草,谁赢了帮谁;你想指望他们雪中送炭,那基本上不可能。所以他们现在一看匈奴好像还阳了,这帮墙头草就又倒向了匈奴一边儿。
一开始的时候,耿恭说咱人少,更不能示弱,遂派出300勇士出城突袭匈奴军;这300人也跟斯巴达那300勇士一样,大量杀伤敌人之后,全部战死。
然后耿恭开始据城死守,为了有效杀伤敌人,耿恭让手下士兵往箭头上抹毒药;只要射中匈奴兵,后者最轻得截肢。
耿恭还玩儿了一手心理战,他让士兵大喊,'汉家神箭,中者必疮’。
匈奴人吓坏了,不知道汉军这是什么箭,射中几天伤口就溃烂,人就不能要了。
不过,汉军的箭毕竟有限,匈奴人彻夜围攻,箭可就越射越少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耿恭据守的城池里,粮食也吃光了,匈奴人又把汉军的水源给掐断了;汉军士兵只能以马粪汁解渴。
没水喝可太痛苦了,于是耿恭下令挖井,挖了15丈还没见到水;耿恭仰天长叹,拔出佩剑,插在井口旁边,跪下磕头,说天不灭我大汉,井水你就出来。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耿恭话音刚落,井里面咕嘟咕嘟的往上冒水了。
汉军将士士气高涨,山呼万岁,端着碗就要过来喝水。耿恭一摆手拦住了;别急着喝;部队集合,俩人一盆,抬到城头,当着匈奴人的面儿洗澡,注意,一边儿洗一遍儿唱洗涮涮;洗完澡,洗澡水都给我倒下去。让匈奴人看看,水,咱这儿有的是!
匈奴人见状大惊,水源不是给截断了吗?怎么他们还有。
不过,水的问题解决了,粮的问题还没解决。
汉军最艰苦的时候,是车师的王后,是个汉人,她悄悄儿筹到点儿粮食,趁天黑给送进城里。后来被匈奴人发现了,又把这条粮道给截断了。
这么对峙下去,匈奴单于就说,城里面应该没什么抵抗力量,本来就几百人,这么打了小一年,估计也就剩下几十人了;城里此时确实也就剩下几十个人,确切的说,有战斗力的只剩下26个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匈奴单于决定招降耿恭,他让人往城里射了一封书信,大意是差不多就行了,投降吧。兹要是你投降,我们这边儿条件杠杠的,给地、给钱、给公主,封王。
耿恭看完信,回了一封,没问题,我投降!但是必要的流程咱得走一下,你派人进来受降吧。
匈奴单于大喜,人嘛,只要条件合适,没有不投降的;于是他就往城里派出了使者。
没曾想,上当了。
这帮匈奴使团进了城,话还没说,耿恭一挥手,全部拿下;然后把这些捆的跟粽子一样的匈奴人抬到城头上,当着城外数万匈奴大军的面儿,把使团的人斩首,然后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扔进锅里煮,煮熟之后,汉军士兵一人一块儿,全吃了。
这好久没见荤腥儿了,可算吃顿肉。岳王爷《满江红》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捯根儿,在这儿呢。
匈奴单于被涮了一道,派去的人等于给人送粮食改善生活去了,大怒,指挥部队发起了总攻。
这个时候,耿恭望眼欲穿的援军,来了!
7千汉军精骑从河西出来,先到了天山南簏,到了一看陈忠已经全军覆没,那地儿已经被匈奴占了;7千汉军二话不说,拉开架势就打,把盘踞当地的匈奴势力扫荡殆尽(杀了小4千人,俘虏了3千多。)。
打完天山南簏这边儿,三员大将一碰头,这边儿全军覆没了,估计天山北麓耿恭那儿也差不多,要不就回吧。
不过,此时远征军里有一位将领,名叫范羌;这位范爷曾经当过耿恭的部下;看主将准备要家走,赶紧说,别介啊,凭我对耿将军的了解,他肯定还在坚持;我愿意领一支偏师去救耿将军。
三员大将一合计,得,给你两千骑兵先走,我们随后跟进策应。
就这么着范羌带着人出发了。
两千汉军精锐,冒着漫天的大雪翻越天山;来到了疏勒城外。到了地方,范羌派出侦察兵。
没一会儿,侦察兵回来了,鸡动的报告:疏勒城头,还飘着咱汉军的军旗。
范羌大喜,耿将军果然还在坚守。
范羌又把侦察兵叫来了,给你个任务,突进城去,跟耿将军说,援军来了,您们做好准备,我们这儿举火,便是发起攻击的信号,你们打开城门,准备突围。
侦察兵领命而去。
到了晚上,范羌让部队点起大火,然后齐声高喊,“朝廷派部队迎接校尉了!”一边喊,一边就冲着匈奴人下起了家伙。
此时匈奴人围城已经围了一年,早就懈怠了;冷不丁被范羌一冲,匈奴兵措手不及,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汉军骑兵冲到疏勒城下。
耿恭得报,也做好了准备,打开城门,跟援军汇合,之后且战且走。
救人的任务完成,汉军遂向玉门关转移。
耿恭部下,几百人,血战一年,突围时还有26人;沿途不断有人死亡;待进入玉门关后,能站立着,仅剩下13人。这13人面容憔悴,形销骨立。
踏入玉门关,13勇士互相拥抱,痛哭流涕。他们也获得了战友们的无上敬意,玉门关中郎将郑众及校尉们亲自为幸存者们安排沐浴更衣,并上书朝廷:耿恭以微弱的兵力固守孤城,抵抗匈奴数万大军,经年累月,耗尽了全部心力,凿山打井,煮食弓弩,先后杀伤敌人数以千计,忠勇俱全,没有使我大汉蒙羞。应当赐给他荣耀的官爵,以激励将帅。
耿恭到达洛阳后,鲍昱上奏称耿恭的节操超过苏武,应当封爵受赏。于是章帝下诏任命耿恭为骑都尉,耿恭的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剩下诸位皆授予羽林之职。
汉家军魂!
预定纪念徽章的已经陆续发出,回头请大家注意查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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