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浅浅的诗歌真的很糟糕吗?是的。
这两天,贾平凹的女儿贾浅浅上了热搜。很多人都抨击她靠着父亲的关系发表污秽不堪的诗歌,借此赢得名誉和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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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单看贾浅浅的诗歌,是否真的有众人评价的那么糟糕呢?要想评价贾浅浅的诗,首先我们要弄清楚诗歌是什么样一种文学形式。
诗歌属于最古老的艺术,它一直被视为文学的皇冠,但是诗歌在历史上却是受到争议最多的一种文学形式。第一次诗辩发生在两千多年前,柏拉图想将诗人逐出他的理想国,他罗列了诗人的几条罪状: “一、诗人只是摹仿者,他得到的只是影像,并不曾抓住真理; 二、他的作品对于真理并无多大价值; 三、他逢迎人性中低劣部分; 四、他培养发育人性中低劣的部分,摧残理性的部分。 ”
然而,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为诗歌辩护,驳斥了柏拉图的论点:“诗是一种比历史更富哲学性、更严肃的艺术,因为诗倾向于表现带普遍性的事,而历史却倾向于记载具体事件。所谓“带普遍性的事”,指根据可然或必然的原则某一类人可能会说的话或会做的事——诗要表现的就是这种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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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柏拉图认为诗歌只是对现实的一种摹仿,并不能代替现实,还会混淆视听,让人将诗人描绘出来的假象错认为是现实。然而亚里士多德认为,诗歌是一种艺术形式,作品的描写是否具有真实性,关键并不在于是否实有其事,而在于作品描述的现象是否合情合理、能引起他人的共鸣、并且能使得他人信服。
第二次诗辩发生在文艺复兴时期,清教徒牧师斯蒂芬·高森在他写的小册子《造谣学校》中对诗和诗人进行了抨击,他认为诗是罪恶的学校,虚构的艺术毫无价值。锡德尼对此感到十分愤怒,为了捍卫名族诗歌的荣誉,替诗人争得应有的地位,他写下了著名的《诗辩》作为对高森的回应。
锡德尼认为:“诗在一切人所共知的高贵民族和语言里,是最初将光明给予“无知”的人,是其最初的保姆,用诗的奶水逐渐哺育无知的人们,使其以后能够食用较硬的知识。”在他看来,诗歌最重要的作用是教育和怡情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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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应当精心雕琢他的语言,精心选择他所使用的词语,因为诗这种艺术形式和音乐相似,带有强烈的韵律感,一旦写成就有机会被广为传颂,它会传播属于诗人的价值观,并且可能成为传承一国文化的重要文学形式。在中国,孩子们从小就要学习唐诗宋词,孩子接触了这些美丽的诗词之后,就会对自己的母语和文化萌生热爱之情。所以说,诗人的责任是很重的,他的作品承担着民族的良知,是人类的神经和良心。
诗的黄金地位持续了数百年之后,在19世纪又遭到了理性主义者的质疑。皮科克在《诗歌的四个时代》中认为当代人的思维逐渐变得文明化和理性化,诗歌的天然领地正在萎缩,其作为人类文化核心的地位已经不复存在。而雪莱这个浪漫主义大诗人则写出了《为诗辩护》作为答复。
雪莱说:“ 真的,诗是神圣的东西。它既是知识的圆心又是它的圆周;它包含一切科学,一切科学也必须溯源到它……诗使万象化成美丽;它使最美丽的东西愈见其美,它给最丑陋的东西添上了美;它撮合狂喜与恐怖、愉快与忧伤、永恒与变幻;它驯服了一切不可融合的东西,使它们在它轻柔的羁轭之下结成一体。
诗使它所触及的一切都变形;每一形象走入它的光辉下,都由于一种神奇的同感,变成了它所呼出的灵气之化身;它那秘密的炼金术能将从死流过生的毒液化为可饮的金汁;它撕去这世界的陈腐的面幕,而露出赤裸的、酣睡的美——这种美是世间种种形象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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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拉斯在《诗艺》中也说过:“诗歌就像图画:有的要近看才看出它的美,有的要远看;有的放在暗处看最好,有的应放在明处看,不怕鉴赏家锐敏的挑剔;有的只能看一遍,有的百看不厌。”
这说明诗歌虽然本质上是感性的,但是由于它是美的化身,它就不可能没有理性。康德认为:“美是沟通真与善的桥梁,是两者的统一。”他还认为:“所谓审美判断就是情感判断,是认识与意志的统一。”这么看来,诗歌不可能是一团情感的云雾,里面不包含任何价值。它的作用应该是用认识与意志的判断来沟通真与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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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让我们来看一看贾浅浅写的诗歌吧。以她的《日记独白》为例,她写道:“迎面走来一对男女/手挽着手/女的甜蜜地把头靠在/那男人的肩上/但是裙子下/两腿间流出来的东西/和那男人内裤的气味/深深地混淆在一起。”先不论她别的作品,这首诗本身就玷污了“诗歌”这个高贵的文体。
它的用词太随便和口语化,不像亚里士多德所教诲的那样严肃而带有普遍性。它描绘的氛围过于污秽,不能像锡德尼教导的那样起到教育和怡情悦性的作用。它选用的意象太糟糕,也并没有像雪莱所说给丑陋的意象增添上一层美感。如果真的说它有什么用途,那就是它颠覆了人们的三观,让人们对“诗”这种文体有了崭新的认知。
然而,这种崭新的认知并没有任何价值。虽然先锋文学是现代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流派,这是一小群自我意识十分强烈的艺术家和作家,根据“不断创新”的原则,打破公认的规范和传统,不断创造新的艺术形式和风格,引进被忽略的、遭禁忌题材。但是,也不是说任何打破传统认知的作品就都是值得称道的。如果贾浅浅上面的诗歌作品被人拿出来作为污蔑诗歌这个文学体裁的素材,那么就算再厉害的诗人和哲学家也不可能写出一篇诗辩来替她辩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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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