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冬至,怀念我的父亲
冬至,怀念我的父亲
袁兴娣||江苏
父亲离开我已经二十年了,一直以来,都想以写文的方式来怀念他。
——题记
归 途
冬至的黎明时分,我醒来了。不知是否因为怀念,还是为回家的事情牵绊,再也无法沉睡下去,天,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六点五十分,我坐上了回家的车,汽车摇摇晃晃,车厢里拥挤着赶着上班上学的人流。而我的心,我的思绪,早已飞回那家乡的小镇。儿时的印象,在江南,在家乡的小镇上,冬至是祭祀的日子。每到冬至的中午或晚上,家家门前屋后总飘着缕缕轻烟,团团纸灰,那一堆堆,一簇簇的灰烬,寄托着对亲人对祖先的敬仰和怀念。
童年的印象在记忆里变得模糊,直到父亲去世,冬至,这个日子,在我心灵深处又变得鲜活起来,我才真正明了冬至,它还蕴涵着另一层的深意。
车一直在疾驶着,我望向窗外,天空,灰蒙蒙的,单调没有色彩;冬的旷野,麦子收了,田地荒芜着;路边,脱了叶的枝条,在晨风中摇摆,大地开始冬眠,积蓄春的明媚,夏的炽热,秋的丰收,以孕育来年更新的景象。
我有点归心似箭了。
记 忆
我的父亲是个普通的工人,劳碌了一辈子,生前除了喜欢下棋和打麻将,没有其他的爱好。1998年初,父亲感到身体不舒服,他固执的以为是他的老毛病胃溃疡又犯了,吃了几天的药,还是不见好转,但他仍不肯去医院检查。4月,他咳嗽,咳出了血,这一下,我们坚决地要求他去医院看病。这一去,我和姐姐的心沉甸甸的,有了千斤的重担,父亲,患上食道癌,已经到了晚期。医生建议做切除手术,虽然很危险,我们仍希望父亲能治好病。手术很成功,在鼓楼医院住了一个月后回家了,之后的日子,父亲开始了无休止的化疗和理疗。父亲瘦了,从150多斤一下子降到了120斤,头发掉了,白了,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起来。我们好言相劝着,坚持着那一个又一个疗程的化疗和理疗。
一年后,癌细胞还是无情的在父亲的体内扩散了。淋巴长了瘤,肩胛骨也开始疼痛,这一次,已不能做切除手术了,父亲又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理疗。父亲是坚强的,看着父亲一天一天的消瘦,母亲常常守着父亲流泪,有时候从医院理疗回去,连爬楼的力气都没有,但父亲依然微笑着,反过来好言安慰母亲。夏天的时候,父亲开始全身疼痛,每一次他都忍着,不愿意让母亲去请医生来打杜冷丁,饭已经吃不下去了,只能用汤和面条等流质物来果腹。
9月初,因为忙碌,我没有回家去。
9月7日的夜里,刺耳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电话里,姐姐告诉我,父亲去了,在半小时前去了。我握着电话机的手,无力地松下来,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好久好久。黎明时分,我孤零零地踏上归家的车,滚动的车轮仿佛无情的碾在我沉痛的心上。
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一进家门,我扑倒在父亲的灵前,才开始悲痛地哭泣,眼泪止不住地流,我跪着,乏力的好久站不起来。父亲,您好残忍,为什么都不给女儿最后的机会;父亲,您为什么不等等我,我准备过两天就回来的,回来看望您;父亲,女儿好恨,您弥留之际,女儿不在您身边。
告别的那夜,我又一次哭昏了过去,看着沉睡的父亲,我想扑上去,摇醒他,然而,父亲,是永远也不会醒来了。我至今都不知道是谁和婶娘架着我,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悲痛到了极至。那一夜守灵,我彻夜未眠,我默默地守着您,流干了眼泪。
焚 烧
回到家,虽然时间尚早,母亲却已经开始忙碌了。
小镇,一如从前的老样子,依旧流动着古老的民风,不同的是在大街小巷里多了几处卖冥纸、冥币的摊位。我流连其间,随着科技的发展,现在的冥币花色越来越好,图案越来越精细了。挑好了冥币,也买上一扎冥纸,母亲说,只有用自己挣的钱,才能表达最深切的诚意,九泉之下的父亲才能收得到,亲人帮着买的不作数呢。每次我都笑着,我也随俗,重要的不是金钱,而是我拳拳的心对父亲的怀念。
中午了,桌上摆起了碗筷、酒菜,菜香、饭香、酒香,袅袅的在屋子上空飘荡。我开始焚烧纸钱,火苗点上了金黄的冥纸,点上了仿真的冥币,倏忽倏忽地燃烧起来。父亲,今天又冬至了,您回来吧,回来看看母亲和我们,我在心里默念着,您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还好吗?回来带些纸钱去,回来带些我们心里的想念吧,这样的想念,从七月十五到现在已经积聚了四个月了,满了,溢了,您快回来收走它。风卷起燃着的冥纸在空中盘旋,母亲常常说,那是父亲来了的征兆,红红的火苗傍着冬日的风,吞噬着纸钱。我半跪着,一把一把的纸钱从手里挪到了火堆上,眼里已溢满了泪水。火苗,渐渐地平息了,留下一堆温暖的灰烬。
父亲,您来了,您借着风来了,您把我们的怀念带走,留给母亲和我们深深的祝福吧!
墓 地
阳光在午饭后变得灿烂起来,我和姐姐陪着母亲闲聊,我说,清明以来,还没有上墓地去看看父亲,母亲说,别去了,去了徒增伤悲,可我还是执意要去。家离墓地不很远,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公墓建在青龙山的背面,二十年前,当这个依山的公墓刚建起来的时候,父亲就看上了这里。父亲去世时,我们依着他的遗愿,选了第七层的墓址,视野开阔。看着父亲的墓碑,我的心又一次被忧伤覆盖,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父亲,女儿来了,来您长眠的地方看您。我的手轻轻地拂去墓碑石板上的灰尘,我细细地捡去墓碑前的浮叶和杂石,跪在墓碑前,拜三拜。
青龙山依然苍翠,在冬日里只多了几分肃穆。站在墓碑前,俯瞰小镇,小镇尽收眼底。父亲,每天的每天,您是否看到我们家中温暖的灯光?
我不忍归去,冬至,这一天,是个怀念的日子。
等日落吧,我对自己说,日落,您该休息了,我再从您的沉睡中离开,带走您满怀的爱,带走我满心的怀念。
明年清明,当草绿了,花开了,我再来,再来看您,念您!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袁兴娣,江苏南京人,喜欢文学,喜欢旅游摄影,爬山等户外休闲活动,善良诚恳,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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