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燕子归来寻旧垒

燕子归来寻旧垒

于和风||江苏

漫步响灌路水果一条街，蓦然听见几声“啾啾”鸟鸣。我四处张望，原来是身穿燕尾服，内着白衬衫的燕子发出的叫声。燕子是鸟界的“游牧民族”“捕虫专家”“建筑大师”。它体型小，翅膀长而尖，尾呈剪刀状，身体灵活，是优秀“飞行员”。

我顺着水果门市屋檐一路寻找，燕子窝形状各异，有半球型、水瓢型、簸箕型……造型优美，做工考究，看上去像廊壁上缀着精美的装饰品，惹人喜爱。水果店老板告诉我们：半球型的燕窝，是前不久才垒的；隔壁水瓢型的，是经过两年扩建而成；那簸箕型燕窝，则是燕子家族“几代人”的产业。一路燕窝，几乎是“燕子家家入，杨花处处飞。”

从古人的“燕子归来寻旧垒, 风华尽处是离人。”“归燕识故巢，旧人看新历。”看出燕子念旧。燕子的家庭责任感很强，春归的燕子，因旅途劳累，捕捉虫子少，饿着肚子，也要收拾旧居，开始为传宗接代做准备。它们从河塘湖畔衔回一些小泥丸、草棒，用灵巧坚硬的小嘴巴，将它们黏结在燕窝的边缘，碗状的燕窝墙又加高加厚许多。之后，它们从野外衔回一些羽毛、棉絮等柔软之物，成为夫妻床上的“席梦思”。夫妻站在廊檐下的电线杆上，邀请左邻右舍燕子前来参观它们修葺一新的老屋，还时不时地停在巢边某处，心满意足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我揣想是告诉邻居，它们准备要孩子了。此后，雌燕便终日趴在燕窝里，不再外出。

公燕正冲着巢里的“夫人”嚷嚷不停，从那抑扬顿挫、缠缠绵绵的话语中听出它是多么兴奋？！我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它要当爸爸了。“老公”正对着能干的“老婆”吟诵柔情蜜意的赞美诗哩！

老公叽叽咕咕对老婆呵护关照，急匆匆外出，一会儿嘴里喊来虫子，火急火燎地飞回，无微不至地喂着老婆。有时，邻居雄燕从它身边掠过，并用翅膀碰触它，邀它一起去灌河、黄海旅游，无论怎样诱惑它，它都不为所动，委婉拒绝，忠于职守在老婆旁边，含情脉脉地望着老婆，从不擅自“离岗”。

日落西山时，它又陪伴老婆出去散步，双双飞到蓝天白云中，汇入庞大的燕群，它们嬉戏追逐，燕声叽叽，蔚为壮观。一会儿飞东，一会儿又滑向西，动作规范，姿态优雅。有时掠过河面，尾尖沾一下水，河水波纹荡漾。玩一会儿，它又怕累着老婆，赶快携妻回巢。每天，雄燕不厌其烦地照顾老婆，为它站岗、为它go shopping（购物）。一个月幼燕出壳，夫妻俩每天轮番到野外或河边寻觅幼虫饲喂幼燕，每次飞回，幼燕张开黄色小嘴。一次只能喂两只幼燕，其它的等得迫不及待，啾啾抱怨父母偏心，没让它先吃。幼燕全部吃饱后安静玩耍。燕子夫妻会在燕窝旁的电线上，梳理羽毛打扮自己，母燕不时地飞到巢穴让幼燕依偎在翅膀下，幼燕的头不时蹭蹭妈妈的肚子，好温馨的“一家人”！

燕子是伟大的“教育家”。虽儿女情长，却对幼燕绝不娇生惯养，宠爱溺爱。当小燕子羽翼未丰、跃跃欲飞时，燕妈妈会叼着虫子，在窝前绕来飞去，尽管幼燕张开小嘴嗷嗷待哺，仿佛在说：“妈妈，宝宝好饿！”但燕妈妈就是狠心不给它喂食，目的是教它真本领，引逗它飞起来。幼燕却只是扑棱翅膀，不敢离开窝巢。燕妈妈着急了，一翅膀把它们家老大拨楞到窝檐上，没料老大竟晃晃悠悠扑腾起来，由于担惊受怕，掉落在阳台上。“宝宝痛死啦！妈妈。”老大仰着头、咧着嘴哇哇呼救。然而，燕子妈妈站在屋檩，不慌不忙地瞅着老大，直到它在阳台波澜不惊地扑棱开稚嫩的翅膀，它才欣慰地飞来奖励个虫子，让老大补充能量，攒足力气，再接再厉。此时，燕妈妈在燕子窝附近，亲自示范，上下盘旋翻飞，嘴里“啾啾、唧唧”指导、鼓励，还试图把老大叼起来。老大也很聪明，随着妈妈的叼啄之力，扑棱着翅膀，竟然歪歪扭扭地飞起，又落在门前的梧桐树上。当老大学会真本领时，燕妈由衷地高兴。老大站在树上载歌载舞，啾啾叽叽感谢妈妈那一翅膀，让它“长大”，学会飞翔。幼燕翱翔蓝天，是燕子妈妈的殷切期望，也是幼燕脱离家庭，走向新生活的开始。燕子家族就是在聚散两依依爱恨两茫茫的生活中，一代代地传承和繁衍。

“不傍豪门依陋舍，呢喃蜜语俩依偎。”“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燕子不嫌贫爱富、趋炎附势，主人也“不下旧帘遮”，热情迎燕归。“巢成雏长大，相伴过年华”。燕巢早已筑修好，连小燕子都长了 。人燕两户家庭其乐融融度过美丽年华。

燕子对爱情忠贞不渝。“满床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认准了就愿意为对方付出一生。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燕尔新婚，如胶如漆，决不允许第三者插足。

燕子团结互助意识强。据《响水县志》记载，老干部刘生富家住黄圩镇均平乔小圩，他家1970年新盖三间高大房子，次年，父母入住，安度晚年。同年春，来雌雄双燕，在屋梁上垒巢育雏，冬去春来，年复一年。1975年春，这对燕子又来他家翻建燕窝，忙于建筑，飞来飞去，“内急”燕粪落在饭桌上，刘爹生气，拿起竹竿“直捣黄龙府”。正感清净，不料，翌日，竟飞来了近百只燕子，帮助筑巢，飞进飞出，川流不息，两天时间，高大精致的新燕窝大功告成。刘爹受其感动，不忍再毁。群燕筑巢故事，在响水传为奇闻。

燕子体谅他人，尽量不给房主添麻烦，窝里的垃圾它会自己叼到野外。主人在时，它呢喃细语，温文尔雅。燕子是出色的“气象预报员”，燕子低飞，天将雨。燕子南迁选择在夜深人静，明月当空的夜晚，走时静悄悄，不留只言片语。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父母、长辈，总是盼望子女像燕子一样长硬翅膀遨游蓝天，然后又盼着孩子像飞出的燕子常归母巢团聚，诉说衷肠。流浪远方的游子，见到回归的燕子，胸中自然滋生乡愁，渴望如同燕子冬去春来，叶落归根，义无反顾回到故乡母亲身旁……

燕子是鸟中佼佼者，我对它情有独钟，五十多年前我的老家就住过燕子。从民俗讲，燕子进屋寓意吉祥。用奶奶话说，燕子在谁家筑巢谁家就会出现贵人。20世纪60年代，父亲考上苏州大学，二叔考上中央国立大学，父亲和二叔就是奶奶眼中的贵人吧！我这一代和下一代更是人才辈出，父慈子孝，家庭和睦。

想着想着，我情不自禁唱起：“小燕子 ，穿新衣， 年年岁岁来这里。要问燕子为啥来， 燕子说，这里的景色最美丽 ……”

插图/网络

作 家 简 介

作者简介：于和风，江苏省新四军研究会会员、江苏省瞿秋白研究会会员、响水县作家协会会员、响水县湖海艺文社社员、响水县新四军研究会会员，先后在《中国建设报》《中国城市报》《铁军》《人民网》《人民政坛网》《苏皖边区研究》《盐阜大众报》《盐城晚报》《今周刊》等报纸杂志和网站发表散文、随笔等文章数篇，并在全国省市县征文中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