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白"老板与"费"司机
"白"老板与"费"司机
吕洪周||河北
白老板四十多岁年纪,脑袋瓜子有点谢顶。
其实"白老板"本不姓白,只因皮肤长的白,加上宽宽大大的额头两侧对称长着鹌鹑蛋大小的两块白癜风,大大的两只眼虽说明亮,但白眼珠子较之常人多出许多。白胖平滑的一对国字形脸蛋子下垂着活脱脱像麻将牌里的两块白板,还有那洁而白的两颗大门牙朝前舒舒着。也许还有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白老板的许多想法总与别人的不一样,这大概也算一个不成文的诱因吧。久而久之,背地里人们便走心地赋予他"白老板"的雅号, 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地便淡忘了"白老板"的真实姓名,以为"白老板"真的姓白。就在前不久,还真因此闹出了一个大笑话。上个月初,在公司组织召开的全国客商冬季产品推介会上,一个来自南方的新客户是个年青的毛头小伙子,当着与会的全国一百多个客商和公司十几个高层领导,慷慨陈词地表起了决心:"尊敬的白总,我代表某某公司向您表……。"话一出口,全场愕然,小伙子还不知已犯了大忌,扭转着身子,兴致勃勃地扫视一下全场,还想接着说下去,可是,马上就被南方区域的大区经理给强行制止住了。白老板不亏见过世面,虽说此时气的脸色早已涨的像个紫茄子,但还是强颜追笑不紧不慢地向大区经理挥了挥手,嗔怪地说:"干嘛呀,让人家把话说完嘛。我就爱听奉承话……。"这件事没过两天就有了处理结果,南方大区经理就地免职,降为业务主管,罚款五千元,发配至条件最差,业务最不好拓展的大西北地区工作。此事在公司上下引起不小震动。
白老板经营着四、五家公司,可是多少年来从没赚过一文钱。据说白老板上面有人,足能抵挡这些亏空,既便如此,白老板总还保持着他平时一贯趾高气扬的高傲气质,尤其对身边的小事从来就是讲究的“一丝不苟”。
今年年底,距阴历年不足十几天就一年的光景里,白老板的小车司机就换了三茬。昨天通过中介新招来一个姓费的司机,据他本人介绍,不到一年时间,他开小车的工作也换了三家,可是白老板一听脸上立刻露出赞赏之情,因白老板从过去的一个故事中悟到:从前有个地主顾车把什,就专挑翻过车的,这样的车把什有翻车的经验教训。于是,白老板欣然同意了。白老板与费司机当面交代了工作要求与工作标准以及注意事项等等。费司机不加思索地脑袋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随即白老板决定费司机明天就来公司上班。
第二天一早天空飘起了小雪。费司机开着白老板的专乘座驾――凯迪拉克准时来到白老板居住的别墅楼下,等了大概一刻钟还不见白老板身影,费司机有点不悦,心想,头一天说好的准时八点,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莫非听错了?不由地给白老板拨起了电话,拨了几次白老板那头总是忙音。费司机便不耐烦起来,于是,把车载音响调地大大地,自顾自地哼唱起了小曲来。
就在此时,白老板从他别墅庭院的欧式铁艺大门里闪出来,身旁还多了一个妖冶女子,只见她右手撑一顶花雨伞,为白老板遮挡着天空飘落的细细白雪,左手抱着一只袖珍迷你纯白卷毛比熊犬,白老板用左臂紧紧搂着女人的腰,慢条斯理地踱着碎步,双双来到座驾前。此时的费司机眯缝着眼只顾哼歌,浑然没察觉白老板的到来,机警的比熊犬吠叫了一声,这才把费司机从小曲的情景里唤回来。费司机恍惚中赶紧开门下车,欠着身子像犯了罪似的孩子,冲着白老板和身边的女人不自在地苦笑了一下,说:"对不起,我真的没……"。"够了!"话说到一半,白老板生气地从嘴缝里挤出两个字,将费司机的话生生地给噎了回去。女人在一旁也跟着凑热闹,瞪了一眼费司机,恶狠狠地附和着道:"我看,这个也不怎么样!又是个废物!"
费司机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悚的手足无措,赶紧的绕过车头一把将副驾驶座位的车门打开,摆出一副特绅士的架势示意白老板上车,一旁的女人看到费司机因紧张而狼狈的样子,不禁放荡大声地淫笑起来。这时,费司机才意识到刚才由于自己过度紧张而开错了车门。因为昨天白老板在给他交代工作注意事项时就讲过这个死规定:至死不坐副驾驶位!原来这白老板讲究有二,一是坐副驾驶位就意味着给正职当副手,二是坐副驾驶位不安全。白老板模仿着外国首脑的乘车习惯,每每乘车必须坐在司机后面的座位上。费司机迅速地将开错的车门关好,紧贴着车身小跑着只想从车后绕过去,给白老板开"首脑专座"车门,谁知,由于昨晚下了场小雪,地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夹,地面湿滑,再加之费司机有点心急,起步速度太快,还没跑出一步,就重重地摔了个"狗啃地"。费司机一个机灵从雪地里爬起来,顾不上拍打沾在身上的雪渍,一边继续朝前跑着,一边尴尬的测脸望着白老板和那女人。女人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开心而又兴灾乐祸地又大声淫笑起来,她胸前两个肥大饱满的奶子随着笑声有节奏地颤动着,女人怀中抱着的袖珍比熊犬也起哄般地狂吠着,白老板在一旁也咧开大嘴,呲着两颗大门牙"噗嗤嗤"地笑出了声。可白老板马上意识到,一个堂堂的大老板竟然在一个小小司机面前无拘无束地笑出声,没能把持住矜持的底线,有损于他一贯尊贵高大的大老板形象,随即,白老板迅疾用双手捂住大嘴,绷紧两脸,收回了还没笑出后半部的余声。费司机大感丢了面子,涨红着脸,一把将"首脑专座"车门打开,木讷地等着白老板上车。
白老板傲慢地腆着啤酒肚,迈着鸭子步,慢吞吞地冲着费司机走过来。到了跟前,白老板突然停住了脚步,一改刚才嘻皮笑脸的面孔,满脸阴沉地指着费司机的脑袋说:"看你刚才冒冒失失的样子,怎么会成了大气候?你真不亏是个‘小废’!"白老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所教导的部下,办事首先要有根基,以后要慢慢的学啊。"费司机脑瓜子已“嗡嗡地"乱作了一团,根本没听明白白老板刚才的一统训话,只听到了白老板骂自己是个“小废”!费司机听罢心里真象针扎一样难受,可也只好一股脑儿地点着头。白老板觉得自己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一个刚刚入职的小车司机,成就感心理油然而生,白老板脸上隐隐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可能是因为天气过冷,白老板穿的也有点单薄,他不仅打了个寒战,两眼瞪着费司机,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噢,还忘了一个事,非要给你说清楚,每天八点半以前,不论发生什么事,不准给我打电话,这条规定公司里人们都知道。今天你就犯了规,念你不知道,又是第一次,我就不深究了。下次再犯,我就罚你五十元工资。"费司机右手还在扒着车门,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没有答话。白老板见状生气地补充道:"我说小费,我的话没听见吗?"费司机心不在焉的应付道:"啊?听见了。"白老板说:"这也是一个规定,以后我给你说话,必须有所反应。记住了吗?""记住了。"费司机堵心地回答道。
白老板已经冻的有点撑不住了,一旁的女人也早已不耐烦了,嗲嗲地说"亲爱的,快上车吧,我和毛毛(女人抱着的比熊犬的名字)都快冻僵了。"女人边说边朝白老板凑过来,将抱着的比熊犬冲着白老板的头耸了耸,比熊犬湿漉漉的鼻子正好贴到白老板的嘴上。"毛毛,快给爸爸亲一个,说声‘拜拜' "!白老板不好意示地朝费司机瞟了一眼。女人依然旁若无人地凑到白老板白皙平滑的左脸蛋子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答琳,我和毛毛回家了。"说完,女人一手抱着比熊犬,一手撑着花雨伞,转过身子扭捏着丰盈的肥臀朝家里走去。
白老板这才回过味儿来,左手迅速地伸进裤兜掏出一打子湿巾,使劲地揩了一下嘴巴,转身"滋溜"一下子钻进车里。还没等白老板坐稳,费司机就没好气地将车门"咣"地一声重重地关上,惊得白老板浑身一激灵,想说什么,只是干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无奈地摇了摇头。白老板火气没消,又发现了新问题,他冲着费司机嚷道:"小费,怎么搞地?车里的温度怎么整的这么高?"他瞥了一眼车载温度表:"你看看,你看看,都快二十八度了,昨天我怎么给你说地?"白老板虚眯着两只大而鼓的蛤蟆眼,眼泡子气的象两只小铃铛,额头两侧的白癜风也因生气而急的白里透红了。"记得、记得……"。费司机赶快上了车,迅速地带上了车门,半个屁股虚坐在司机座位上,急忙回过头不敢正视白老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白老板左胸前别着的一枚金质观音菩萨像章上,慌里慌张地答道:"是,是,您昨天说过的,您上车前冬季车温必须调到摄氏二十六度,夏季二十度,上、下误差不得超过正、负一……。"费司机还想往下说,白老板迅及伸出右手朝前上方一摆,不耐烦地说:"够了,小费,不要啰嗦了,我听懂了!"
白老板一向要求他的部下汇报工作要简明扼要,不准多说一个字,当然,如果少说一个字他没听明白,就说你讲话没水平,因此也要遭到同样的训斥。白老板转悻为安地说:"小费,我刚才的态度有点不好,念你刚来,也就不多说了嘛。"说着,白老板指着车载温度表说:"高了两度,一是我怕热,二是制热是要浪费能源地。你是中专生,给我算一下,从二十六度到二十八度,每小时要耗费多少汽油啊?九十七号的。啊?!"
费司机听到白老板突然提出的问题,如坠九里云雾,摸不着头脑,强撑着劲,嘴里一边不停地"啊、啊"着,好像随后就有答案,一边用左手使劲地挠着头皮,右手下意识地像算命先生似的掐算着手指头,吱唔了半晌也没说出答案,心想:白老板的问题真古怪,计算这方面的油耗,中专生怎么能一时算的出来?还是白老板给解了围:"小费啊,学的东西还多着哩,要努力啊——"。白老板拉着长音,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实的笑容,正言道:"我们公司目前缺的就是人才,你要懂我的意思哟。"费司机这才松了口气。
不到五分钟,白老板的专车便来到公司大院里。
车停稳后,白老板从棕色的皮夹里掏出一把梳子,梳了几下头上卷而稀疏油光光的头发,等着费司机打开车门。下车后,又略微整理了下衣袖,左手弹了弹沾在前衣襟上的狗毛,这才信步朝办公大楼走去。
这时,费司机才注意到,白老板,一米五多点的个子,体态略显发福,走路昂头挺胸,步履矫健,白皙的大方脸上总泛着微微的红光,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卡布叽德国名牌西装,脚蹬一双乌黑发亮的俄罗斯名牌三节头皮鞋,右腋下夹一棕高档进口鳄鱼皮棕色皮夹,走起路来斯斯文文,给人感觉总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头。
费司机将车停在白老板专车泊车位上,关好车门,快步跟在白老板身后,望着白老板的背影,郁闷而又懊丧地腹语道:"看来,过不了阴历年,我还得换个开车的地,难道说是我的姓惹的祸?"
2020年4月20日于衡水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吕洪周,笔名,西路可人。中共党员,河北景县人。1976年3月应征入伍,在部队多次授奖。1981年复员,现居衡水桃城区。曾在军内外报刋媒体及杂志、微信公众平台等发表散文、诗歌、古诗词、小小说、故事等不同体裁作品多篇,且鲜有作品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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