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宗才 || 我的房东(五)累情(上)

我的房东(五)累情(上)

灵犀通心

我在房东家居住时，他家有十几口人。长子家4口(单过)，次子家4口，三子(参军）2口，四子高中毕业，在家待业；大女儿(出嫁东关)家4口，老闺女在洛阳三师(校址在洛宁县城)就读。

人多事多，人情世故接二连三，家里长年累月人来客去络绎不断；租赁生意熙来攘往，应接不暇。整个家庭的光景全凭房东叔嬸悉心支撑，忙碌料理，亲身亲临，操劳经营。经常是三更灯火五更鸡，晚睡早起忙不停！

①1995年夏，我大儿在县一高毕业，高考成绩不理想，于是决定复习，下年再考。碍于面子虚荣心，他加入了宜阳二高(在韩城镇)复习班。

当我于95年冬来到县教师进修学校站住脚不久，儿子心旌飘摇，主意萌变，说什么“宜阳二高不如咱县一高，水电供应不满足；住宿条件差池；自学环境不安静；去韩城来回坐车不顺便，每次还需步行二三十里，家里粮食弄不去……”借口种种，理由十足，一心一意要转回母校复习，与我一块食宿。

我心中犯难:“我一个人在这儿就搅得东家够戗，再添一个人变本加厉雪上加霜，东家怎经受得了！再说转学也绝非随心所欲、水到渠成的事！”

在儿子第三次催我时，我不得不斗胆试探东叔口气:“我那不争气的涛儿，看我来这儿上学，又想转回咱县一高。他妈也不同意，说咱半路上反悔要退学，韩城学要是不给退学费咋办？咱就甭瞎折腾了，干脆到过了年再说吧。转到你跟前吃住是方便些，可是，咱还得交二筏钱啊！……您看这事真叫人作难呀！”

“那你咋不快给娃子转回来哩？”大叔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既已存心转回，思想已经抛锚了，不让他来反倒会影响他的学习情绪。再说啦，你父子在一块，也能节省点儿开支。”于是，我低三下四求人说情，几经周折终于把儿子又转回了洛宁一高，也挤进了房东家的生活圈。

转回一高，班主任说还需再交费200圆，而我手中当时只有100元，这可怎办！我一时陷入窘境，我在室内凝眉踱步，左右为难，这真是“一个钱憋死英雄汉呀！”

恰在此节骨眼上，李大大进屋取家什，他敏锐的目光立刻发觉我似有难言之隐，便揣测道“咋不快让孩子入班呢？耽误一天是一天的话说！学校不接收我去给你跑，我与一高校长关系挺好的！”我猛地抬起头，又倏地垂下。我真是刮大风吃炒面——张不开嘴啊！孩子呀，你出这道难题可不亚于“奥数”，真让爹丟人现眼呀！

我满腹词藻却忘了语法，语无伦次往外淌:“咳！干脆不上了吧，哪儿有那么多钱！”李大大饱经沧桑，阅历丰富，一眼就洞察到事情的症结所在，他慷慨解囊，随手掏出一小沓票子。“娃子，给，钱不够我这儿有，拿去交吧！”

我无颜抬头看钱，更不敢去接他手中的钱。东叔看我不抬手，就把钱塞到我手里。我羞愧地抽出一百元，泪眼模糊。李大大说:“快去给娃子报名吧！以后有啥难处尽管说，关上门儿咱就是一家人嘛，用不着客气！”

②1995年的冬天，老天犹若发了疯似的滥施淫威，先刮寒流，继降大雪，气温骤降至零下十三四度，令人瑟瑟发抖似筛糠，厚衣紧带患冻疮！

我在家住的是窑洞，到书城住的是简易房，加之被褥絮的都是破旧棉套，虽然屋内有火炉，半夜仍旧暖不热身子，蜷缩一团依然寒颤哆嗦。

次日，东婶就关切地问我:“夜里可冷吧？”我违心地回答:“不关紧，稍微有点冷！东婶从我不自然的语气里听出了隐情玄虚。

当晚，东婶就把小三参军前在家盖的一条旧棉被和一条褥子送到了我的住室。我说:“我年轻有火力，能坚持没问题的。您们岁数大了不耐冻，千万别冻坏了身子，还是您们拿去盖吧！”东婶一意孤行，固执己见，爱心不改！

加盖上婶娘送的铺盖，顿觉暖流涌遍全身，浑身上下都是热乎乎的！

③1995年农历腊月初几，学校临近期末考试，白天我集中精力学习钻研，夜间难免会考虑家庭年关的经济开支。一家七口人，就有五个学生，家里入不敷出，债台高筑，处于最最艰难困苦、度日如年、过年如过关的时期！我心情焦烦，如牛负重，寡言少语，愁眉不展！

一个周末的中午，东婶步履轻缓地来到我的小房中，和颜悦色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百圆大钞，快速地往我手里擩。婶娘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不明不白，难以接受。然而东婶不容商量，不依不饶。“才啊，我知道你家人口多，底子薄，收入小，开销大，手头紧巴。眼看到年根了，你把这些钱拿回去，给娃子们买点衣裳，再置买些年货啥的。屋里没钱，一大家人咋过年哩！”

我心里五味杂陈，赧然羞兮！咱已经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不能再搅扰人家！我再三再四推辞拒绝，可好说歹说，东嬸仍固执己见，不肯罢休。

无奈之下，我只得数点了钱——整整2000圆。我说:“婶啊，您家摊子大，开销多，负担够重了，我再花您们的血汗钱，于心不安啊！既然您真心帮扶我，盛情难却，我就拿您1000圆，啥时候有了立马就还您！”

当时东家叔婶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哪个乡的人。即便到如今，他(她)们仍误以为我是“中河”乡的人呢！

连我家的详细地址都不知道、不清楚，甚至连我的姓名都没弄清记准，竟敢把大把票子往我手里塞。朋友，你听说过这样的事例吗？你相信会有这种实事吗？你敢做这样的“傻”房东吗？你享受过如此的待遇和恩惠吗？你感觉房东叔婶的行为值得赞颂弘扬吗？

这不是天方夜谭、传奇故事，也不是痴人说梦、弥天大谎，更不是生编硬造、虚构杜撰，绝不是溢言虚美、哗众取宠！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是毋庸置疑的纪实文学！！

【作者简介】郭宗才，笔名追梦文星，网名灵犀通心，洛阳市洛宁县河底镇退休教师，生于1955年11月。酷爱文学创作，闲暇时就写诗填词做文章，还喜爱朗读和书法。无不良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