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平:探春
探春
安晓平
周六,一家吃完早饭收拾厨房时,窗外传来一阵伴随着铁器“噌嚓”声的嘈杂。我隔着玻璃朝下望去,原来是武警中队的一群战士正在他们后院的菜园里翻土。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历数了一下日子,从冬至到今日已近七十天了,“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耕牛遍地走”——可不是嘛,百米之外,每天抬眼就能看到的那株老柳树庞大的树冠,不知何时已有了一番“草色遥看”的别致景象了。
趁着天气不错,闷了一个冬天,也该出去走走了。
午饭后小睡一时,我独自一人悠悠地推上自行车向城边水库踱去。这条街上,一辆环卫清洗车在马路南侧走走停停,喇叭里高唱着那支轻快地单音乐曲,一个精壮的小伙在车尾操控着水管喷头,顷刻间,那急冲而出的强力水柱在他的指挥下把路面上积攒了一冬的尘垢都冲刷起来,车后跟着的一群环卫女工又合力把污水赶进沿路的下水口,每个人都专心致志地忙着手头的活儿。路过的行人和大小车辆小心地躲避着从地上喷溅起来的水花,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新鲜泥土气息。
水库入口前的坡道上,我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在护栏外的土地上搜寻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每一点新绿,然而,刚刚融尽几场瑞雪的深色土壤里好像还没有任何新生命出头。
进入库区,道路两侧的塔松上还披挂着一串串流光灯,小公园的廊亭檐下也还吊着两排扁圆形红灯笼,亭子下坐着几位老人,彼此可能不熟识,都在低头拨弄着手机。这边路口,一群骑着电动车的中年妇女聚拢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某某人因为何事没来参加之类的内容,那架势好像是要搞个什么联谊活动。
骑车路过大坝,我看到整个湖面仍然结着冰,湖边也未见消融,远远地还能看到两三条弯弯曲曲的冰脊线。我决定到水库东面溢洪口那儿看看,中间还有一华里左右的坡道。
坡道两边的土丘上满是枯草和灌木的枯枝,忽然,我发现脚边的土地上好像有绿色的小草长出来,支好了车子弯腰看时,是“老蒿”的幼苗,学名“茵陈”,湿润的泥地之上零零散散地伸出来好多,每一簇展开的嫩叶都还没有小指头肚子宽敞,再往他处看去,那一丛丛细密的无名枯草根部也都生发出来了星星点点的嫩芽。哦,原来,这青青的生命都只在我们的不经意间绽放!当我们意识到那枯败的草丛中应该还会有生的迹象存在而去着意探寻之时,它们早已蓬勃盎然起来。自然之力,往往都会如此令我们叹服。
溢洪口这边空无一人,这是我最喜欢的境界——有山、有水、有草木,还有这份宁静。
岸边的冰已然化开,我刚沿着湖岸走了几步,“扑棱”,一只不知名的小鸟从枯草丛中飞了起来,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它一定是到此处觅食来的,我停住了脚步,伫立在这里,望着冰封的湖面发呆。空旷的冰面上显印着一道道纵横交织的裂纹,已能很清晰地看到冰面下的碧蓝。远处那边岸沿,一小会儿工夫,陆续有两只鹭鸟掠过,不知从哪里升起,也不知往哪边落下。三三两两的大鸟儿在我头顶的天空上飞了好几个来回,我甚至能够听到它们翅膀扇动的声响,看那长长的脖颈,是大雁,是的,它们也该回来了。
不知在这一处站了多长时间,耳边不时地传来早已没再注意过的各种鸟儿的鸣唱声,其中就有喜鹊,只有这一种野禽发出的叫声是我儿时至今最熟悉的。我在身边挺立的野草枯枝上看到了一两只细小的蝇儿飞上飞下,岸边的一块表面平整的大石上还有只小甲虫缓缓地爬过……我感觉手有些冷,这时有几个人说笑着朝这边走来,我也该回去了。
湖边游玩的人们增加了好多。大坝这边有两个小男孩在放风筝,其中一个小一点的一边拉着低飞起来的风筝急跑,一边向另一个把风筝拖在地上的稍大一点的高声炫耀着:“哥哥、哥哥,你看,我的放起来了——你快看!”
回来时,我才发现水库沿线的大路上方还悬挂着一排排的筒状红灯笼,每一排灯笼上都印有《核心价值观》里的一个词组“富强、民主、文明……”,由南向北依次排开,在微风中悠悠地摇曳着。
安晓平,男,山西省武乡县公安局民警,1978年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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