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李河新/醉卧草原是我家（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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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草原是我家

（外一篇）

李河新

月亮已经匍匐在蒙古包上，整个草原像大海起伏的波浪，一轮一轮的波浪浪峰丰满，又像一个一个睡美人。一群马正在远处静静地吃草，远处的天山朦朦胧胧，仿佛还在睡梦之中。此时，九曲碧水开都河、起伏的草原、洁白的敖包和散落的马匹就像一幅水墨画，显现出淡淡的朦胧之美。

不知不觉，宁静与黑暗笼罩着草原，我们一行人随着才仁来到了距离镇上不远的一块牧场，灯火下的蒙古包远看如一粒粒珍珠，在草原上闪闪发光。

“你看，那棵树下的蒙古包就是我的家！”他指着不远处，三四座蒙古包倚着一条小河搭建。近看，包外的绿色花纹更加清新别致，旁边木栅栏里几百只羊悠闲地窃窃私语。这里虽然还能一眼望见镇上的街道灯光，却已是原汁原味的传统生活。帐篷上挂满了干蘑菇，低洼处堆着牦牛粪饼，小狗在牛马之间奔跑撒欢，一匹棕红色的骏马拴在木桩上。“美女，别站在马屁股后面，快到马前面来，小心帅哥蹬你噢！”小伙子操着不很流利蒙古普通话对儿时的伙伴小丽说，引得大家一阵狂笑。

低头进入蒙古包，蒙古包里干净宽敞，迎面是铺着红蓝色相间的印花床单的炕。中间有炉火，烟囱通到天窗。炉上正煮着一锅白色的粥。炕正中间摆着一个方桌，桌上几个干净的碟子里盛满了如小米粒一样的“嚼烤”和带着膻味的饼,原来是酸奶疙瘩。屁股还没坐热，才仁就已经把所有好吃的食物都摆在了方桌上——香甜的奶茶炒米、醇香的马奶酒、焦黄诱人的烤羊腿、香气四溢的手扒肉摆了上来。问候间，才仁两个妹妹手端牛角杯将我们团团围住，唱起了香甜的祝酒歌：“远方的朋友一路辛苦，请你喝一杯下马酒，洗去一路风尘，来看看美丽的草原，远方的朋友尊贵的客人，献上洁白的哈达，献上一片草原的深情，请你喝一杯下马酒”。奶酒刚酿出来还带着温热，我们也用蒙古人喝酒的礼节，接过酒来，左手端住银碗，学着他们的样子，右手的拇指和无名指拢合蘸着碗里的酒，举臂上弹敬天，下弹敬地，然后从额头抹过，敬祖先。蒙古族的礼节让人感到神圣，敬天敬地敬祖先，这是蒙古族的精神。才仁的妹妹说：“天包含了天理道义，地是养育我们的土地，祖先渥巴锡给我们创造精神开辟了土地，怎么可以不敬！”一条洁白的哈达挂到我们的脖间，象征着吉祥如意。随着这碗下马酒的醇香，有了这样热情满满的歌声，我们手中的酒杯自然也不会是空的。

走进草原就闻到草香,踏进毡房就闻到酒香,清新的草香带着芬芳,三碗奶酒下去，不胜酒力的我已经面红耳赤，轻轻地用小刀切了一块羊肉，闻着清香送进嘴里，细细品味，口齿留香。环顾四周，我才注意到在“炕”里的毡墙围上，挂着一个小玻璃框的画像，画像上还挂着一条白色的哈达，原来那就是蒙族人最崇仰的首领渥巴锡。见我正凝视着画像，才仁的额吉端着奶茶进来了，灯光映照下，头上扎着花头巾、突起的颧骨泛着健康红光，眯着慈祥的眼一直注视着我们，她用不太流利汉语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开心喝好！”一股亲切的暖流穿过全身，我虔诚地走到额吉的面前，动情地举起酒碗，真诚的说到：“妈妈，祝您身体永远健康”。额吉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地呡了一口，已经暗黄的牙齿在咧开的嘴里欢笑着。

不知什么时候，才仁的妹妹又站在我面前。“听我哥说你也是文化人，有机会写写我们草原，让更多的远方的亲人来草原做客。”姑娘的热情让我一脸羞涩、一脸感动。我说实在不能再喝了，姑娘说“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我们草原上的人就是热情好客，将心比心，有一天希望我到你门口的时候你也会同样接待我。”一同而来的儿时伙伴们也在起哄，喝了吧！喝了吧，给塔里木的娃娃争口气！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旁边传来了伙伴们快乐的笑声。草原的美酒伴着牧歌,醉了小伙,醉了姑娘。

“才仁、才仁”蒙古包外传来连声的呼喊，才仁急忙放下手中的酒杯，钻出了蒙古包。我也随后跟了出去，见了才仁，姑娘脸上更是笑开了花，才仁指着我说，这是远方来的朋友，姑娘看到我，羞涩的一笑。

进了蒙古包，才得知姑娘是才仁的恋人，头缠红色的长绸，系着五彩腰带，身穿无领对襟坎肩，格外醒目。端起酒一饮而下，不由分说地给大家唱起了赞歌：“金杯银杯斟满酒，双手举过头，炒米奶茶手扒肉，今天喝个够……”一个接一个地唱着酒曲敬酒，盛情难却之下，又喝几碗，不胜酒力的我已经是飘飘欲仙了，祝酒的歌声在寂静的草原之夜飘出很远。醉眼看着主人忙碌的身影和那热情的笑容，我的耳边似乎传来了那首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歌，“总想住住你的毡房，总想举举你的酒樽,看到你笑脸如此纯真,听到你声音如此动人,住在你毡房如此温暖,尝到你奶酒如此甘醇,我和草原有个约定想约去祭拜心中的神,如同迈进这回家的门，忍不住热泪激荡的心。”

一个时辰不到，大家都沸腾了，草原牧民爱马头琴，对马头琴有特殊的感情。看着花毯上挂着马头琴，大家一致邀请才仁给大家演奏一曲。悠扬动听的乐曲响起，大家跟着音乐唱起：“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彩蝶纷飞百鸟儿唱，一弯碧水映晚霞。骏马好似彩云朵，牛羊好似珍珠撒，啊啊哈嗬咿，牧羊姑娘放声唱，愉快的歌声满天涯。”饮酒唱歌，凉风扑面，奶油飘香，好不自在！

走出蒙古包，我融入草原，呼吸那最纯最净的青草气息，感受大自然的天籁之声。名利的追逐中所谓苦辣酸甜，所谓爱恨情仇，宛如云烟，瞬间都被草原风吹得一干二净。我想，一定是草原的广阔造就了蒙古人豪爽、豁达的胸怀，蓝天的纯净陶冶了他们憨厚、纯朴与直率的气质。刹那间，我才真正理解了生活在这样一方土地上，草原人用大碗喝酒的那份纯朴和豪情，理解了草原人用粗旷的嗓音歌唱的那份自然和豪迈，理解了草原纵马追风、醉卧旷野、不醉不归的豪情。

我想奔跑！想大喊！想唱歌！想在草地上打滚！让清新芬芳的花草抚过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把醉人的情怀沁入到我心肺的每一个细胞。

打起手鼓唱起歌

在乌鲁木齐下了火车，土生土长王惠麟大哥早已在等我们了。

新疆首府“乌鲁木齐”一名，据说来自蒙古准噶尔语，意为“美丽的牧场”。它位于天山北麓、准噶尔盆地南端，环山带水，泛野广袤，可谓之西域“耕凿弦涌之乡，歌舞游冶之地”。城南是巍峨的天山，山峦叠嶂、绵延千里，如巨龙盘踞；北临准噶尔盆地，稻麦碧浪，瓜果飘香，素有新疆粮仓之称；天山雪水千年冲刷出来的乌鲁木齐河，自南向北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从市区奔腾而过。站在市中心红山上的镇龙塔上，可以看到东边博格达山峰常年堆积的白雪。在这里，可以看到东方汉民族文化的身影；宏伟的清真寺顶上的星月彰显着伊斯兰文化的神秘；还有从神圣的基督教堂里，远远的传来庄严的牧歌；青灯黄卷，古刹里传来一阵阵钟声。

历史悠久的乌鲁木齐自古便是众多游牧民族的交汇之地，也是古丝绸之路新北道上的重镇。西汉初年，牧居在乌鲁木齐的各部落迭遭匈奴侵扰。西域都护府建立后，汉朝政府即置戊已校尉，在此近处的金满设营屯田，维护丝路北道安全。唐朝时期，西域著名的军事重镇轮台也设在乌鲁木齐附近，诗人岑参曾留下“忽如一夜春风来”的美丽诗句。到了明代，蒙古厄鲁特部又在这里修筑城堡，为后来的乌市奠定了基础。清代则是乌市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时期：“筑城堡、署郡县、开屯田、列兵防”，人户剧增，斯地犯进，正所谓“繁华富庶，甲于关外”也。维吾尔、汉、回、哈萨克等民族和睦生活在这里，众多的民族，不同的风俗，创造出了灿烂的古代西域文明。

惠麟大哥说前段时间乌鲁木齐一直阴雨连绵，你们一来就阳光明媚，大家满心欢喜。

走在8月的乌鲁木齐街头，正值盛夏，行不多时，便觉酷热难耐，热汗淋漓。漫步街头，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伊朗、吉尔吉斯斯坦等国的外国友人随处可见。水果摊前出售着各种葡萄：红提圆润、绿提晶莹剔透、马奶子发紫。还有灰白色的布满皱纹的哈密瓜、黑得发亮的伽师瓜、绿中泛黄的蟠桃、甜酸可口的杏子，市场的空气中弥漫着瓜果醉人的清香，我们买了几串葡萄，来不及清洗，就放到嘴里，甜若如密，大饱口福。

如果说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市标”，那么乌鲁木齐的市标就是市中心二道桥的“国际大巴扎”。“巴扎”是维语集市之意。集伊斯兰文化、建筑、民族商贸、娱乐、餐饮于一体，是新疆旅游业产品的汇集地和展示中心。

随着人流来到大巴扎，果然不同凡响。人头攒动、欢歌笑语、游人众多，如同涌动在五彩缤纷的波涛之中。蔚蓝的天空下，两座十米高的喧礼塔直达云霄，门前喷水池旁一个一人多高的大铜壶吸引着游人在此留影，别具风格的土红色建筑弥漫在整个视野之中。两楼中间则是一个广场，通体土黄色的墙体，显得很厚重。拱形的花格门窗，还有那些尖顶的、带有浓郁伊斯兰风格的建筑，即刻给人一种异国情调的感觉。广场的南侧是一个清真寺，每天都会响起几次宣礼的诵经声，只要高耸的喧礼塔上响起荡人心魄的唤礼词，美如天籁之音的呼唤传入耳中，四处的信仰者就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奔涌而去，虔诚而感恩的呼出“安拉乎艾个拜了”来朝拜无处不在的真主，引领者他们在向善的路上执着向前。驻足塔内，各层都有彩绘画面展示丝绸之路的历史故事，登上塔顶便能俯瞰周围的城市风光。

别看我是土生土生的新疆人，这也是第一次走进大巴扎。偌大的市井，琳琅满目的新疆特产让我目不暇接，有羊毛地毯、披肩、玉器、宝石、铜器，牛角兽骨、鹰翅羽毛、小首饰、英吉沙小刀、天山雪莲、药材……各式各样，种类繁多。我特别喜欢的乐器是都塔尔，细长的琴杆连着半圆形的琴箱，宛如剥开的大蒜瓣装上了细细的杆子，看到它总感到十分亲切。各式手鼓，似乎从远处传来了那熟悉的歌声，打起手鼓唱起歌……

“来来来，看看我们的皮帽，冬天暖和不冻头”。色彩艳丽、造型各异的羊皮帽吸引着我的眼球，非常喜欢它的色彩、它的造型，维吾尔大爷非常和善地把一顶羊皮小帽戴在我的头上，大家笑着说我如同西域丝绸之路的商人。

“小伙子，看看我们的丝巾，便宜又漂亮，送给你的情人！”

我笑着说“没有情人怎么办？”

“那就送给你的媳妇！”

穿着长裙的维吾尔族姑娘，满身的风韵，眉目之间，体态言行风情万种，正招揽着游客。一群人的购物热情被点燃，我们各自挑选了五颜六色的艾德莱斯丝绸，每人都买了一大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来进货的。说实话价格并不便宜，但东西很好。所以每人都买了不少，送给家人和朋友。

暖风轻抚，阳光穿过嵌有淡淡彩妆的云层，洒落在大巴扎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和那一张张兴致勃勃的游人的脸上。维吾尔族妇女头上包裹着柔美艳丽的彩色丝巾，显得妩媚靓丽。长条木椅上，哈萨克女人慈爱的笑容洒在孩子的脸上，恬静安详。这里的店铺装饰不同内陆，独具新疆特色，令人流连往返。仿佛把人们带进了一个玄妙而深奥的梦幻之中，不禁使人联想到古丝绸之路的繁华与辉煌。广场尽头传来欢快愉悦的维吾尔族歌声，走近一看，七八个戴着小花帽的维吾尔族姑娘在跳舞，她们的万般风情皆在眉目之间，颇有些沉鱼落雁的神韵。我就好像突然置身于一个五彩斑斓的万花筒，不及细品，却已迷醉。

王惠麟大哥在大巴扎外等不及了，几次打电话催促，邀请我们去吃羊肉抓饭。浓郁的维吾尔餐厅内，坐满了游客，不同的语言也让人感觉熟悉亲切，似乎我已融入他们的群体。

《关于投稿那点事儿》

征稿启事

作为一名作家或文学爱好者。投稿是一种常态。不论您是大家还是无名小卒，投稿的过程，注定是一段成长的历程……结局不管怎样，过程一定很精彩。请把把您的投稿故事讲述给我们吧，让我们再告诉后来者，让他们在文学创作的跋涉少走弯路……

来稿请注明“关于投稿的那点事儿”字样。

截稿日期：2019年12月30日

稿件一旦采用，将在河南文学杂志微信公众平台和纸媒分期刊登，最后结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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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河新，笔名：月亮之上。祖籍河南开封，生于新疆，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平顶山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曾做过河南《医药卫生报》记者、平顶山文艺广播电台文艺编辑。现在平顶山市卫生系统工作。滚滚红尘，喧哗而迷乱，唯有读书而静心，工作之余，便写起了诗歌、散文，先后在《莽原》、《散文选刊》、《西部》《南方文学》《奔流》《知音》等全国各类杂志发表诗歌、散文60余万字，文学作品多次获奖，出版散文集《沙漠中的那条河》荣获东坡文学奖。2018年新出版的散文集《我的西行漫记》被中国国家图书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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