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夜听】山东《煎包》作者：项玉友 主播：冰雪梅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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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项玉友 主播：冰雪梅馨 编辑：张小璇
煎包
六岁
我第一次吃到了牛肉煎包，
岁月已老，记忆渐微，
只记得，两个包子，
一个狼吞虎咽，
一个慢慢品味，
裹煎包的报纸已油腻，
我不知舔了多少回。
那夜，寒风呼啸。
父亲推了三对门枕石，
木制独轮车上，
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我。
父亲的老千鞋在乡村土路上，沙沙地响了半夜。
东方朦胧白，
月牙已西垂。
为了让我尝到那美味，
父亲三月前就发心，
雕刻完门枕石，
带我去城里村。
为此，我梦里不知道笑醒了多少回。
农贸市场，人声鼎沸。
有大马悠闲地走过，
脖铃声声清脆。
卖红山草的人高声揽客。
身旁乌黑的烤地瓜炉，
散出甜甜的香。
父亲吸完一锅烟，
重新装满，对烤炉老爹说——
“老哥，撮一锅？”
“嗯嗯！这多不好！”，手却麻利地接过了烟。
深深地吸了两口，顿时神轻气闲——
“这小子，虎头虎脑的，皮实！来，尝尝叔的手艺”
肮脏的大手，在地瓜上寻摸了半天，
一块半焦的地瓜尖递到了我面前，
绵软又香甜。
我发现我的手黑的——
比地瓜皮还羞惭。
焦皮丢在了地上，
父亲弯腰磕烟，
顺手把瓜皮塞进了嘴，
边转身、边咀嚼，以为我没看见。
父亲摘下棉帽，
头上升起腾腾的烟，
“去跑跑吧，脚冻麻了吧？”
我巴不得到处去看看，
那边有成捆的秫秸，
有垛成山的麦秆，
还有一车挨一车的冻白菜，
青萝卜上覆满了霜，
一只狗闻闻萝卜又走开，
老人家的身边摆一个断把的筐，
里面是五个鸡蛋，
此奶奶和我亲奶奶一样的装扮——
抹额、绑腿、过膝棉袄，
同样还是圆鼓鼓的尖尖脚。
流连完了耍猴戏，
眼馋完了糖葫芦。
父亲叫我了，
不得不返还。
门枕石已卖了两对，
雕花的一对一块五，
素面的一对一块二。
剩下的一对寄存在人家，
存五天，两毛钱。
我知道，有钱了，煎包已向我走来。
父亲买了一车冻白菜，
一冬的蔬菜足够了。
一个干净的门面——
国营第七饭店。
父亲买了六个煎包，有我两个！
整个下午，对另外那四个煎包，
我仍心心惦念。
从此我明白了什么叫垂涎。
来是下山路，
回是上山路，
大槐树下暂歇汗。
父亲剥下白菜叶，
夹在高粱煎饼里吃得香甜，
尔后又是一袋烟，
烟气青白、散成虚幻。
夕阳西垂洒余辉，
炊烟缓缓覆雪山。
夜色沉重，
我睡意朦胧
母亲来迎帮卸车。
父亲怀里的煎包还温热，对母亲说：“吃吧，香着呢！我和虎子都吃过，小囡也尝尝”。
尔后转身去挑水。
硕大的桶，宽阔的肩，
我惊卾父亲，
对母亲还欺骗！
这就是煎包——
无声无息地刻入了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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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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