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海云 文
考试:通过笔试、口试、面试和操作等方式,考查参试者技能或知识水平的活动,大多以分数(数据)形式来体现效果或结果。每次考试,就是一场残酷的竞争和较量,分数成了一道严格的分水岭,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尤其中考、高考、择业考、职称考等,一锤定音,各安其命,自奔前程,莫不如是。这里,谈谈我所走过的“考试”之路,以飨读者。
我9岁上了小学,立即踏上“考试”之路。小学五个年级,一年两学期,每期期中、期末2次,一成不变。二年级时升学由春季改为秋季,增加一学期多出2次。这样算来,小学阶段至少参加22次以上较为正式的“考试”。至于各科老师随机的课堂提问、听写生字词、背诵课文、造句以及小测等,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一次,老师提问“咱”的读音,我随口回答:“zánmen”,肤色粗黑的朱老师骂了句“笨蛋!”转身提问另一位同学:“对,zamen,小东真聪明!”课下查证,竟发现我的读音正确,小东和老师都错了,愤愤不平。小学阶段,很少受到批评贬斥。我的成绩每次名列前茅,连续五年获得“三好”(思想好、学习好、身体好)学生奖状。三年级时学区统考总分第二名,为学校争了光。至于那些成绩不及格(低于60分)或全班垫底的同学,挨批评、受责罚、写检查、请家长的次数,就不可胜数啦。
初中四年(留级一年),安常守故。课目增多,政治、语文、数学(代数、几何),英语、物理、化学、历史、地理、植物等。每次“考试”,严阵以待,插花编排(不同年级学生组合同桌),防止作弊,影响公正。“考试”结束,班主任张榜公布成绩总分及排名。处置办法因科任老师性格而有所差异,无非夸赞表扬或呵斥责骂乃至动用教鞭。
那时,住宿校园,每天就着冷水窝头,死记硬背,潜心钻研,不敢懈怠。有次夜间醒来,立即来到教室,就着一盏清幽的煤油灯,专心致志地验算习题。孰料很长时间不见天亮,偌大校园寂然无声,忽然害怕起来。一次老师在黑板上写出:“靓”字提问。首当其冲读作“jìng”字。老师说错错的啦,正确读为:“liàng”音。我争辩道:“青与见”组合,“青”表读音,“见”示意思。于是,当场翻查字典验证。“靓”一字两音,我和老师都是对的。由此,沾沾自喜。
临阵磨刀,不快也光。初三复习阶段,说考即考,美其名曰:单元检测、阶段测试、诊断1、诊断2、诊断3、模拟一、模拟二------毕业前夕17名同学通过预选,搭乘一辆“解放”牌汽车到县城参加全县中师中专正式“考试”,剩余200名同学到另一所中学参加高中招生“考试”。
一路“考试”,过关斩将,我是幸运的。以498分的总分成绩,被榆中师范学校录取,同届约30名同学升入了高中,其他同学大多中途退学,走向社会那个更为广阔的天地。
十载寒窗苦,一朝天下闻。师范学校每期一次期末“考试”,采取平时作业成绩40%累加期末笔试成绩60%的计算办法。这里,从容坦然,并不惧怕,60分万岁!四年级时,微积分、许国璋英语学不懂,约伴帮助老师拔菜籽、搬新家、挖洋芋,极言关照。毕业后分走入村小,当了一名正式在编的小学教师。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走上工作岗位,才发现中师学历原本落伍,同仁们大多持有专科证书呢。人家不但直接分配进入中学,且定级为中学一级。而我,只可胜任小学,在小学二级的职务上徘徊。若再取得专科证书,唯参加成人高考脱产进修,或参加自学考试(以下简称:“自考”),别无他法。
其实,实现大学梦,原本是我内心深处炽热的理想。脱产进修不但花钱且得符合规定,并得征求校长恩准。一年后的3月,即向校长表达了参加成人高考脱产进修的事。校长说:“工作3年后才可去进修,还得看学校放人不!”看着有人工作2年就参加成人高考,走入市教院脱产进修,甚至直接考入省教院进修本科,除了羡慕干急无奈何。
“自古华山一条路。”脱产进修需要昂贵的学费,这对于一个刚刚参加工作、家境贫寒、月工资136元的人来说,过于苛刻。自考灵活且省钱,需要的只是勤奋和努力,持之以恒。1992年3月,骑着自行车前去50多公里外的省自考办报名,买回课本。忙里偷闲,悄然自学,踏上漫漫“自考”之路。
凡事不易,“自考”更难。由于从小阅读故事书,爱好写作,忌怕数学和英语,选择汉语言文学专业。每年3月骑着自行车远赴自考办报名,考前取回准考证,4月参加上半年考试。9月再次报名,11月按时参加“自考”。但凡闲暇,早起晚睡,点滴积累。临近考试,忙忙碌碌,写写记记,看书做卷子。无论走哪儿,衣襟里永远揣着一本厚厚的自考书。
仰首是春,俯首是秋。每月工资,除去生活必需费用,捉襟见肘,就连报名、买书,亦百般纠结。一年四季,匆匆奔波于自考那坎坷泥泞的山路上。每次考试,就是一场血与泪的考验。有时报考四门课程,三门合格,暗自喜悦。更多时候,一次考试通过1门课程,不免垂泪沮丧。
一次,骑着自行车远赴自考办取回成绩单,顺便买几本书。急忙返回的路上,天寒地冻,饥渴难耐,浑身疲软,虚汗淋漓,吃些崖畔积雪充饥。路过一个村口,走入一户人家,讨吃些馍馍和热水,半夜三更回到家。现在想来,那次一天未吃喝丁点食物,几近于虚脱了。
连续5年,勤奋自学。1995年12月,拿到16门单科合格证,换到一本盖着“兰州大学”鲜红印章的专科毕业证书。其时,我已经没有丝毫激动的感觉。同事们皆结婚成家,一切顺畅。而我,拿着一纸证书,有何作用呢。何况,有些同事还是本科呢!
站着说话永远不会腰疼。马不停蹄,继续本科的“自考”征程。如是坚持,早起晚睡,节假日加紧,风雨兼程。2004年6月,通过论文答辩,拿到“兰州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毕业证书。此时,三十又五,一身疲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得失寸心,柳暗花明。近年来工作之外,拿笔抒写俗事烟火、喜怒哀乐。兴趣所至,信笔驰骋。原来,因为参加自考,阅读文学书籍,还爱上了写作。
生活是平凡的叠影,生命是平淡的传奇。于是,尝试着向报刊投稿。这,陆续有了《朵朵迎春向阳开》等30多篇习作发表于《中国应急管理报》、《新民晚报》、《甘肃日报》、《自学考试报》等报刊。《七月,家乡的杏子红了》等10多篇文稿获得市县征文等次奖。部分习作还被“中国甘肃网”、“上海文艺网”、“兰州微教育”、“文化皋兰”及一些自媒体展播。圩载一梦,圆实今朝。2021年3月,由心路行踪、寸草春晖、菁菁校园、乐山知水、吾之所好、教育札记等6辑之80篇习作200千字组成的文集《向阳花》,被文化出版社出版,成为莘莘学子、跋涉旅人、嗜书者的绝佳读本。
滴水穿石,天道酬勤。高尔基说:“苦难是人生最好的大学”。回顾“自考考试”之路,20多年的坚持,孜孜不倦,圆了一个乡里人的大学梦。有人说,上世纪的中师生优秀,用青春和生命撑起了中国基础教育的天空。亦有人说,上世纪自考文凭的含金量远远高于他类学历或证书。或许吧,中师、“自考”专、本科兼及写作,舍我其谁。
参加工作后,也曾不间断地参加各类培训测试,答案是现成的,简直是马尾巴拴豆腐——不值一提。即便后来神乎其神的“驾考”,亦为小儿科,不求最快,但求更稳,好事多磨而已。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由此,一路获得小学、初中、中师、专科、本科、驾照等6本毕业证书以及一些培训证。原来,人生本是一次次考试,唯坚定执着,勤奋努力,方可收获了那独属自己的骄傲和自豪。
这,都是很美的人生履历,刻骨铭心,共勉。
作者简介:俞海云 皋兰县作协理事,小学教师。兰州市作协会员,出版有随笔集《向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