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鲸人,你是“魔鬼”吗?

每逢春风又绿江南岸,春花烂漫时,南京城内外,总有一群人戴着墨镜,手里拿着小刀,踏遍郊外、公园、河畔、田埂、城墙跟,低首徘徊寻寻觅觅,不用质疑不用害怕,那是在挖野菜。
不但没有一只鸭子能活着出南京,连春草也不能幸免。南京人喜欢“吃草”是出了名的,“七头一脑”,包括香椿头、荠菜头、小蒜头、枸杞头、马兰头、苜蓿头、豌豆头和菊花脑。如今再加上马齿苋、茭白、芦蒿、地皮菜、二月兰,组成“新金陵十三钗”。
南京人春游不叫春游,叫“挖野菜”,踏青不叫踏青,叫“挖野菜”,赏花也好,遛弯也罢,最后都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找荠菜花、蒲公英。如果有人邀你一起去挖野菜,不用说,一定是老铁。
怎么说呢?春天来了,在诗人眼里是“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在南京人的眼里就是满地都是能吃的野菜,衣兜里不随时揣上小铲子、小剪刀那就是放弃了整个春天啊!
别问哪里可以挖野菜,问就是随时随地。春暖花开,想邀母亲出去转转,说我们一起出去玩玩,一定惨遭拒绝,只说前两天路过一处河岸看见一簇野芹菜长势喜人,不知可被人摘走了。母亲就会带上剪刀和塑料袋,催促:还不快去!
我们一行去了河边,母亲还会边走便低头看,一路给我们科普:这是枸杞头,那是蒲公英,可以清炒、凉拌、做包子馅。春天的每一处芳草地都是可能的美食,不由得左右顾盼。发现一处丛生的野菜,心照不宣的慢慢逼近,那种承包了一大片野菜的喜悦溢于言表。
记得我上学时暑假军训,卧倒在靶场练习打靶,恰逢刚下过雨,天色还有些阴沉。我的身旁生出暗绿色的地皮菜,有些像木耳,色泽却像海藻,柔嫩无骨,细幼光滑,如果和春韭一起炒,或是炒鸡蛋,那滋味绝了!
再放眼一看,哎呀!遍地都是绿色半透明的身影在低调地招摇。为什么说低调呢?因为不俯身不蹲下是无法发现它们的存在的,但是像我那样趴着,便满眼都是美味。
最要命的是天一放晴,它们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此良机,错过可惜!于是我匍匐着,一边悄悄往口袋里塞地皮菜,直到教官把我拎起来,暴喝:“你是想当活靶子吗?”我定睛一看,离靶子不过五、六米。在教官的眼中,我的行动路线十分诡异,毫无规律,其实不过是美食的诱惑而已。
话说南京人为何对野菜情有独钟呢?江南人食用马兰头的习俗始于明代,明代笔记之中有这样的记载:“月生苗,赤茎白根……为蔬及馒馅。可加工成菜干,隔水蒸食或与肉一起食用。
清朝人袁枚在《随园食单》里亦有云:“马兰摘取嫩者,醋合笋拌食,油腻后食之可以醒脾。
至于荠菜,早在《诗经》里就有:“谁谓茶苦,甘之如荠”,南京人喜其谐音:“聚财”,过春节做什锦菜是必定的一味。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其中的“蒌蒿”正是芦蒿,茎高四、五尺,初生时柔嫩香脆,当年可是作为贡品献给朱元璋享用的。把芦蒿择成手指长短,下锅旺火翻炒,旋即出锅,那股独有的清香也算对得起南京人对野菜的执着了。“芦芽”即芦苇的幼芽,也可食用。
南京人对野菜的热情,从平时的俚语中可见一斑:“三天不吃青,肚子里头冒火星”、“正月芦,二月蒿,三月四月当柴烧”。虽说如今有了大棚菜,可南京人仍然热衷于挖野菜。不时不吃,不鲜不吃,不是自己挖的不香。

挖野菜是一种乐趣,是大妈们最好的健身团建活动,是一家老小最好的春游内容。南京气候湿润,四季分明,十分适合野菜的生长。为了让大家认识更多的野菜,中山植物园还每年办展览,教大家如何辨认70种形态各异的野菜。

吃野菜这件事已经渗透进了南京人的血液里,无论男女老幼。吃野菜叫尝春,透着鲜,透着对生活的热爱,由野菜制作的各色美食是一曲春天的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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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凝儿,南京市作协会员,小说曾两获铁流文学奖,作品曾入选《南京新时期短篇小说选》。善于从生活的细微之处发现别样风景,感悟人生,从心出发,写生活的爱与哀愁,期待与你在文字中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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