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好汉仇家并非官府?吴用做事不太光明?《水浒传》还能这样看

孙悟空是唐僧的老师?为何《 西游记 》中的妖怪大多是道教形象?《水浒传》为何贬低文人?为何说黛玉自始至终都为自己缺乏一件爱情的象征物而痛心?这些细节上的小问题,似乎总在大情大义之下被我们忽略。我们读到中国的古典小说时往往容易重视那些关键情节和重要转折,而 中国古典小说 作为一种学问,每一位作家在创作和后世流传的修改中,往往融进了时代的细节。时间越是往后,人们越能从中品味出大不一样的味道。

《书当快意》是旅美作家张宗子的读书随笔作品,其中将他最爱的《西游记》《 水浒传 》和《红楼梦》阅读后的理解和思考汇集成书。此书仅仅是个人的读书随笔,并非是张宗子考据研究的学术性著作。在书中我们总能看到他对一些问题的独特解释,对于内容拿捏得非常到位,多一分则显得过于考据,少一分则显得意犹未尽。比如说到《水浒传》作者仇视女人,著名的两大“淫妇” 潘金莲 和潘巧云,都姓潘到底为什么?张宗子只是把这条线索提出来,若有兴趣考证作者生平,一定不要放过潘姓女子这条线索。这就是读书随笔的自在,有意思但又不陷入意思之中,免得陷入细节中而错失大局。

张宗子对细节的探索带有浪漫主义的色彩。在他反复重读《水浒传》后,他越来越觉得那些在书中大书特书的大场面并没有当初那么吸引他了,而江湖、市井、民俗、生活等方面的描写则逐渐成为了他观察的焦点。 鲁智深 在相国寺种菜的生活与泼皮们摔跤吃酒,武松虽是牢狱之身却可以在快活林仗义出手,宋江作为一个又矮又黑的中年汉在县衙中的上班族生活,还有石秀杨雄合开的肉铺、阮氏三兄弟天天打鱼赌博、 张青 夫妇开在荒郊野岭的黑店,这些细节总的看,体现出了北宋末年的社会环境,往深了看就是一幕幕生动活泼的市井江湖。

张宗子在书中举了个小场面的例子,挺着大肚子的 蒋门神 在炎热的午后,躺在酒店外路口大树下的躺椅上乘凉。店里穿堂而过的小风,伴随着年轻的太太在柜台间忙碌着。怎么看这都是一幅画,一段悠闲惬意的美好时光,而晃着醉步酒气熏天的 武松 反倒成为了气氛的破坏者。在张宗子的回忆中,蒋门神式的生活,就是他所向往的美好生活。而今,他能从《水浒传》中体会到有别于以往所理解的惊天动地的英雄伟业,普通人的柴米油盐乃至声色犬马都能在诗意中附着在想象的细网之中。

这样的小康生活本属于很多梁山好汉,为此才会有人对于他们被 逼上梁山 的感叹。《水浒传》中一部分英雄上梁山虽然是被逼上来的,但不是被官府所逼,而是被宋江、 吴用 设计陷害断了退路。秦明最惨,被宋江、吴用整得家破人亡,如果说仇人,梁山才是他们的仇人,这种仇恨不是宋江一两句客套话就能一笔勾销的。以至于《水浒传》的作者自己都觉得逻辑不通顺,只能拿来古老的天命观,搞个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让众人安分守己。文人知识分子在《水浒传》中,形象有些堪忧,虽然在整个故事中,从梁山统治者的角度出发,并不能觉得吴用是坏,但是确实干的好多事都不太光明。

张宗子从前读《三国演义》时崇拜诸葛亮;读《水浒传》时崇拜吴用。享受着他们在面临对手时,用自身的智慧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然而现在再读,诸葛亮仍是有着智慧的,而吴用更多的则是聪明,是一些小聪明。他的计谋多是算计,有着极重的江湖气,不太能上得了台面。这又引出了张宗子的新的思考,《水浒传》除了对女性不太友好外,也不大看得起文人。梁山旧主 王伦 、清风寨寨主刘高、通判黄文炳,还有各种知府知县、门人书生等,多少都能感觉到武人的豪情磊落,反衬出文人的无能狭隘。

书中很多的乐趣需要丰富的感受力来体会,在读书与研究之间的平衡才是最大的乐趣所在,很多细节、很多问题就是那一两个字或者一瞬的感悟,能够挖掘这些乐趣,才是促使人读书的恒久动力。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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