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古代都城文明（一） | 文明伊始：从古猿人到黄帝之城
古人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长安留下了中华民族“积跬步”的印记、生成了华夏文明的血脉源流。让我们从史前的猿人开始了解那些激动人心的光辉历程。
蓝田猿人的发现
蓝田猿人头盖骨化石
1963年，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在西安市蓝田县西北10千米处的陈家窝泄湖镇附近考察时，发现了一具老年女性古人类下颌骨化石。1964年，又在县城东16千米处的公王岭发现了一个中年女性头骨化石。其中公王岭的化石年代距今约110万年至115万年，是西安乃至亚洲北部迄今发现的最古老的直立人遗骸。（据2018年7月英国《自然》杂志公布的信息，位于公王岭附近上陈遗址的新发现能够将陕西蓝田的古人类活动提前到距今210万年前。）
蓝田猿人前额低平，眉脊粗壮相连成脊，眼眶略呈方形，鼻子短而扁，脑容量仅780毫升。这些特征表明蓝田猿人属于刚刚脱离古猿类不久的古老人类，比北京猿人更为原始。我们一般将蓝田猿人称为“早期直立人”，把北京人称为“晚期直立人”。在与猿人同时的公王岭动物群化石中能见到大熊猫、华南巨貘、苏门羚等南方动物，表明秦岭山脉还在形成之中，蓝田一带气候温暖、湿润，林木茂盛。当时的人类处于旧石器时代，工具以石质的砍砸器、刮削器、大尖状器及石球为主，制作简单，大多不进行修整加工。他们以捕猎野兽，采集果实、种子和块茎为生。
陈家窝人下颌骨化石
公王岭大角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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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坡遗址与姜寨遗址
距今6800至6300年，仰韶文化半坡时期的先民在渭河两岸的阶地上繁衍生息，建造了数以百计的原始村落。其中以半坡遗址最为有名，姜寨遗址最为完整。
半坡遗址位于西安市浐河东岸，面积约5万平方米。1954-1957年，著名考古学家石兴邦先生先后5次对半坡遗址进行了发掘，发掘面积累计1万平方米。揭露房址45座，窖穴200多个，陶窑6处，墓葬250多座，以及上万件的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半坡遗址居住区位于聚落中部,四周设有壕沟用以防护，沟外北部有墓葬区，东部设有烧造陶器的陶窑。聚落中央设置广场，广场附近建有一座大型房屋作为公共活动场所，其他中小型房屋面向大房，围成居住区。
半坡遗址房基叠压遗迹
半坡方形半地穴式房屋复原示意图
位于西安市临潼区临河东岸第二台地上的姜寨遗址，保存情况较好，布局也较半坡遗址更为清晰，是目前新石器时期仰韶文化最有代表性的氏族村落。整个遗址布局严谨、有条不紊。
西以临河为屏障，北、东、南三面为人工挖掘的防护壕沟，居住区处于聚落中心地带。中央为4000多平方米的大型广场，四周分布着5组建筑群，每组包括一座大型房屋与从属的若干中、小型房屋，可能对应5个不同氏族。遗址有房屋100余间，房门均朝向中心广场。
大型房屋平面基本为方形，为地面或半地穴式建筑，面积在80平方米以上，向着广场的一侧开有门道，屋内设有灶坑，灶坑两侧至墙边则筑有低矮的土床。中、小型房屋面积一般为20~60平方米，以半地穴式建筑居多，少数居住面用草泥涂抹并经火烧，地面筑有木骨泥墙。房屋四周有附属的窖穴和儿童瓮棺葬。氏族死后一般埋在壕沟外围特定的氏族墓地中，小孩不入成人墓地，而是安葬于居址周围的瓮棺中。流行单人仰身直肢葬，但合葬墓也占一定比例，合葬的人数并不固定，少则两人，多则几十人，葬制中实行女性厚葬和母子合葬，反映出社会生活以女性为中心的特点。聚落房门统一朝向中心广场的布局，则表明当时维系氏族团结的血缘关系根深蒂固。
姜寨聚落复原示意图
这一时期的工具以磨制石器为主，可分为刀、镰、铲、锄等农业生产工具；磨盘、磨棒等粮食加工工具；刀、斧、锛、凿等木材加工工具；矛、箭头等狩猎工具。陶器制作比较发达，流行彩绘红陶，多采用泥条盘筑法成型，用慢轮修整器物口沿。常见钵、盆、碗、壶、尖底瓶、罐、瓮等器物。
姜寨遗址出土的刻符陶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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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官寨遗址
距今6000至5500年，仰韶文化进入庙底沟时期，西安地区的史前聚落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2004年，在西安市高陵区姬家乡，泾渭交汇西北约4千米的一级台地上，一座足有40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古代聚落被世人偶然发现，这是中国考学史上前所未见的事情，它就是杨官寨遗址。杨官寨遗址的总面积超过100万平方米，是目前所知的关中地区仰韶时代中晚期面积最大的遗址之一。这座大型环壕聚落具有特征鲜明的规划设计，遗址平面成规则的梯形，南北平行，东西对称，完全不同于之前借助河流、高地等自然地势布局的传统，开启了中国古代城市规划向格网式布局的先河。该聚落环壕周长1945米，宽9~13米、深2~4米。环壕西侧有一处大门，宽度2.7米左右，是挖掘城壕时专门预留的入城过道。大门内侧设有“门房”和排水沟。
环壕东北角
遗址的中央建造有储水池，能够集中供水，在便利生活的同时无疑大大增强了聚落抵御外敌人侵的能力。水池面积约365平方米，深3.8米，容积约为1000立方米，附带有95米长的排水设施。遗址的东侧、西北角建有取水台阶，西南角还发现给、排水的沟渠遗存。这些成套的给、排水系统是目前所见关中地区最早的人工水利设施。稍晚一些，考古学家还在这座遗址发现了最早的窑洞式房屋。
遗址南区发掘外景
单从这座聚落环壕和给、排水设施的规模，就能很容易看出建成它们所需要的工程量惊人，已经不是杨官寨这座聚落所能独自承担的了。它的建设显然得依靠周边区域中、小聚落的人力、物力和各类资源。如此庞大而复杂的规划，必定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执行人实行统一指挥，暗示着社会权利向少数人集中，社会内部出现阶级分化趋势。遗址中存有成批陶器的窖穴附属于特定的陶窑，说明这些陶器产品为陶窑生产者或专门管理者所拥有，不难想象社会分工与私有制可能已经存在。不少学者通过对遗址规模、社会复杂程度和时空范围的考察，认为这个遗址就是传说中的黄帝之城，是孕育我们华夏文明的摇篮之一，这个发现使西安作为都城的时间能够追溯到距今5000年前。
杨官寨遗址表现出的社会组织形式与之前的氏族社会有着本质的区别，它暗示着城乡分化和私有制的出现，意味着这片土地正在踏入文明的门槛，国家即将诞生。
撰文：崔钧平；图片：部分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