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晙循义留幽求(资治通鉴卷二一〇之十二)

先天元年八月,朝廷任命刘幽求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魏知古为侍中,崔湜为检校中书令。

当时,朝中宰相大多是太平公主的党羽。刘幽求谋划和右羽林将军张暐一起调集羽林军将他们一网打尽。同时,他让张暐向唐玄宗报告说:“窦怀贞、崔湜、岑羲等人都是依仗太平公主才爬上宰相职位的,他们时刻都在策划作乱。如果陛下不早点除掉他们,一旦事变突发,太上皇怎么能平安呢!请快些诛杀他们。臣已经和刘幽求定好了计策,只等陛下下令了。(窦怀贞、崔湜、岑羲皆因公主得进,日夜为谋不轻。若不早图,一旦事起,太上皇何以得安!请速诛之。臣已与幽求定计,惟俟陛下之命。)”唐玄宗认为他说得很对。然而,事后张暐却将这一计划泄露给了侍御史邓光宾,唐玄宗得知后十分害怕,急忙将刘幽求等人的罪状开列出来上奏太上皇。

丙辰(十九日),刘幽求被逮捕下狱。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上奏道:“刘幽求挑拨离间陛下骨肉,应当判处死刑。(幽求等离间骨肉,罪当死。)”唐玄宗又为刘幽求等人向太上皇求情,说刘幽求为大唐朝廷立过大功,不应判处死刑。癸亥(二十六日),唐睿宗下令将刘幽求流放到封州,将张暐流放到峰州,将邓光宾流放到绣州。

起初,崔湜在襄州当刺史的时候,曾给谯王李重福写过秘信,李重福也曾送金带给他。李重福起兵失败后,崔湜按罪应被判处死刑。后来由于张说和刘幽求的多方保护才得以免死。不久以后,崔湜投靠了太平公主,并和太平公主谋划罢免了张说的宰相职务,将他降为尚书左丞并派往设在东都洛阳的中央官署任职。等刘幽求被流放到封州以后,崔湜暗示广州都督周利贞杀掉刘幽求。桂州都督王晙得知他们的阴谋后,便将刘幽求扣留在自己手里,不往广州遣送。周利贞屡次发出公文索要刘幽求,王晙都不予理睬。周利贞便将此事上奏给了朝廷,崔湜屡次催逼王晙,命他遣送刘幽求。刘幽求对王晙说:“您违抗宰相的命令而保护一个流放的罪人,势必无法保全我,反而让您也受到牵连。(公拒执政而保流人,势不能全,徒仰累耳。)”于是坚决地请求王晙让他到广州去。王晙向他解释道:“您所犯的并不是让朋友与您绝交的罪过。我王晙为国家的事而获罪,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公所坐非可绝于朋友者也。因公获罪,无所恨。)”最终还是一直将刘幽求留在桂州,没有遣送到广州。刘幽求因此而得以幸免。

在古代的中国社会,仁、义往往是高于国家律法的。国家律法并不能保证公平正义,王晙违抗朝廷的判决,执意援救刘幽求,就反映出当时士大夫的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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