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图书奖小说《东西街》：照片或许会蒙尘，但真相终归会大白

早些年看《辛德勒的名单》时几度泪目的印象还深深地停留在脑海里，那是一段不敢怎么多翻的过去，看一眼仿佛就有一寸触目惊心的痛，看一眼仿佛就花费了太多的勇气。而今翻开这本《东西街》，同样的感觉再次涌现，以至于阅读的时候，那份沉重的心情久久不能散去，一如莱昂和丽塔家中时时弥漫着的凝重的氛围。

作者菲利普·桑兹是一名国际律师，他笔下的文字有经过推敲的严谨感，情感克制却又引人深思。而《东西街》以小说写回忆，以菲利普·桑兹的外祖父莱昂的一生为切入点写那段多数人不愿意提及的过去，终究是不动声色地缓缓揭开了那段沉重的回忆，也让人不得不正视那段回忆。

说来，菲利普·桑兹几近客观陈述的笔吻，并没有刻意渲染出当时压抑的环境，但我们仍然能感受到莱昂他们所受到的沉痛打击。那些莱昂鲜少谈起的遭遇，在菲利普·桑兹的寻找足迹、整理文件、收集信息中逐渐明了，其中有不少流离失所如同无处着地的鸟的经历，也有一些让人费解的片段不断吸引读者继续往下阅读。

而菲利普·桑兹在不断地寻找线索解释莱昂和妻女所经历的一切，也可以说他是在不断寻找那段过往里隐隐的光束，诚如他在书中写道的：莱昂那时候一定担心过最坏的可能性，但仍怀着一丝希望。

不全然尽是无边无际的失望，这微弱却又澄亮的希望给了这本书一丝喘气的空间。他们是莱昂遇到的那些好心人，是那些勇敢的、正义的，心甘情愿地冒着风险救一人是一人的善良的人们，比如把刚满1岁的露德带到巴黎的蒂尔尼小姐，比如多次提醒莱昂不要上街的布莱尔夫妇。他们的出现，如荆棘中开出的花，以至于莱昂他们度过那漫长的难熬的时光，能够多点温暖和期盼。

作为获过英国图书奖非虚构图书奖等多个奖项的小说，《东西街》写作的角度也显得更独特些。小说包括10个章节，以及序章和尾声，除了探索书中的主角，也就是以莱昂代表的亲历者的生平，书中还从审判环节展开了叙述，几条脉络分岔着展开，却似乎融成了一整杯的苦胆汁，苦得让人驻足的时候，都忍不住扼腕长叹，更何谈是那些亲历者？

也正如莱昂的外甥女赫塔对菲利普·桑兹所说的，“我想让你知道，我并没有忘却这一切”。经历过这段记忆的人们，似乎更倾向于把这段记忆化为空白。他们没有忘记这一切，却深掩于心，不愿意提及。过去的那些经历，如难以散去的阴霾，如锋利的刀片搁置在心头，如伤口撒的盐，无法愈合。他们流着泪，一次次在午夜中惊醒，又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起。

他们中的很多人，选择了缄默地闭口不谈，选择了不想起那段日子，独自承担着那千般百般的伤痛。过往消散在风中，却铭记在他们的心头，回忆如此晦暗，没有一丝光线，也没有一点笑容。如何还能再露出笑容？怕是心已经成为波澜不惊的湖水。

照片或许会蒙尘，但真相终归会大白；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终究不会缺席。莱昂的慢慢经由菲利普·桑兹拼凑出来的人生轨迹一样，凝重且伤痛，还是成了他和许多人心中的那片空白，哪怕时间流逝也带不走那些累累伤痕。而这散不去，散不开的疼痛，真的需要等到一个结果，一个正义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