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读徐大椿《道德经注》：五色第十二

【明论】上一章讲到，以无为用，以道统御万物之利的道理。本章承接前面数章的意思，再次强调，圣人治世应当去人复天。

先来简单梳理一下这几章的思想脉络：

上善若水第八，从正面主张效法天道利万物而不争。持而盈之第九，从反面论述行人道之害。载营魄第十，讲具体该如何去人道而行天道。三十辐第十一，接着讲天道积虚，以无为用的道理。

五色第十二，又以生活中的事件为例，再次从反面论述，人道好积物而伤天害理，而圣人则“为腹不为目”，去彼取此，去人道而行天道。

从最近这几章的脉络来看，老子说理真是循序善诱，通过正反对比，事例分析，反复其义，直到把道理说清楚为止。

我们学习《道德经》，一定不能仅限于文章的字面意义，限于老子所举的具体事例，而应该透过这些事例，将前后章节的意思联系起来，这样才能看懂老子表达的深层含义。

本章讲了很多摄生之道，可以直接按字面的意思上手操作用于治身，也可以放大到群体的层面用于治世，道理通俗易懂，方法简单易行，值得我们细细体会。

【原文】道德经注（徐大椿  撰）

 

五色第十二

 

五色令人目盲【色乱，则目眩不能辨正色】

【白话】追求缤纷的色彩，则让人视觉不明，不能辩识质朴的自然面貌。

五音令人耳聋【音乱，则耳聩不能辨正声】

【白话】追求缭乱的音乐，则让人听觉不聪，不能辩识自然的天籁之音。

五味令人口爽【味乱，则口失不能辨正味】

【白话】追求繁多的美食，则让人的味觉麻痹，不能辩识食材的天然滋味。

驰骋畋猎，令人发狂【荒于游畋，则流荡忘反而心失其正】

【白话】荒废政事而沉迷于游玩狩猎，则会让人流连忘返，而失去中正守道之心。

【注释】

①畋[tián]:打猎。

②令人发狂：《道德经》通行本为“令人心发狂”。

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欲求难得之货，则越礼犯义而行入于邪】

【白话】追求难得之货，则会让人越礼犯义，而行为举止乖张。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目，外观也，非上文目盲之目。腹，内之道德也。言圣人因外物之害于身，故不以外乐为务，而唯内之道德是修。彼，目也。此，腹也】

【白话】目，是人对事物外观的感官享受，而不是指上文所说“目盲”的“目”。腹，指内化的道德。这里的意思是说，圣人知道外物容易役累和蒙蔽身心，所以不追求世俗的外在享受，而以修身明道为要务。彼，指“为目”。此，指“为腹”。

【道德经原文】五色第十二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白话】追求缤纷的色彩，将让人的视觉被外物蒙蔽。追求缭乱的音乐，将让人的听觉被外物蒙蔽。追求繁多的美食，将让人的味觉被外物蒙蔽。追求行走游玩的身心之乐，则会令人心发狂。进一步追求难得之货，则会让人越礼犯义、行为失常。因此，圣人追求虚心实腹，而不被外物束缚和蒙蔽，这样就能去人之道，而行天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