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新/​异乡际遇--《故乡遗情录》连载之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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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故乡遗情录》连载之廿六
廿七、异乡际遇
与黄梅下乡的一马平川相比,我们来的这个地方,远近村落,零零星星的,都是在山脚下或者山腰间安营扎寨,休养生息。站在稍高地,放眼望去,山峦起伏,群峰相连 ,层林尽染,青翠欲滴,云雾缭绕,生气蓬勃。奇怪的是,云和雾还有气是分了层次的,最高的山峰上是云,和天公相接,和朝霞依偎,红白相间而且还是动态的,随风变幻,一会龙型,一会虎样,需要移目仰视,意随心动,不然转瞬即逝,而雾则在云的下端,紧紧缠绕着山腰,象几条神龙,见不着首尾,在山间修行吐纳,渡劫众生,庇护山林。更像是有意无意的托起尖尖的、若隐若显的山峰和轻飘飘的云朵、彩霞。
自然界的云雾也是相偎相依,不即不离的,这也给我凭添了许许多多的感概,其实为人处世又何尝不是?再下面就是湿气水气和地气,露珠甘霖,漫山遍野的果树花卉、家禾野草、田地里的农作物,都是在这些甘露的滋润下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大自然的确有风化于成,润物无声的奇妙。这也让我感受到了异乡的山村充满了陌生神秘和未知,我也因此也痴迷上了异乡的特别的风情。
阳春三月,风和露轻。在平原地带,五点钟就已经大天大亮了,可是在山区里就完全不一样。清晨的几声鸟叫,真正让人深切体会到了“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的贴切精妙。如果在大集体,估计这个时候大山还是沉睡的,空寂的,沉睡空寂的大山应该是在不急不慢、悠扬的钟声中催醒的,现在可不同,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清晨四点后,就有人走动了,不需要钟鼓声,也不需要号角和口哨,无需督促, 承包后的村民自觉性远比在集体时增强了许多,起早后的村民都是带上农具,一般都会到自己的责任田地里去逛逛,看看庄稼的长势,看看有没有野兽出没,枭鸟作怪,有没有人为破坏,考虑不周等情况,地里的出品,真象自己的孩子,精心呵护,倾注了所有的热忱。而我们务工的还是要等到五点天亮后才起床洗漱,然后倾巢而出,和在集体分工一样,各找各的雇主,来的三十多个人,象撒芝麻一样,撒在了山岚深处,茶场之间。

▲本文作者

在我们来的一行人中,有十几位女性,大多数是中年妇女,还有个大家都叫小闻的小姑娘。小姑娘应该和我差不多,如果不是家庭困难,应该也是求学的年龄。小姑娘是跟着她婶娘陈姨一起过来务工采茶的,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很传统,很封建,对于女性也很排斥,不要说小屁孩,就是成年人,对于作风问题,也是特别敏感,作风问题这条高压线,几乎无人敢触碰,所以在那样的大环境下,我们也是从小至今,除了和家人、本村村民以及亲戚家的异性讲过话,就连女老师女同学讲过的话也是寥寥无几,读小学和初中时,还和同桌的她在课桌间画上楚河汉界,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甚至于有时和女同学在大马路上劈面遇见,也装着王顾左右,视而不见,形同陌路。现在无巧不巧,工头竟然将我们仨安排在了一个需要三位采茶工的家庭里,憋屈、愤怒、尴尬瞬间就涌上了心头,体现在稚气的脸上。
但是恼火归恼火,人在江湖,概不由己,短暂的、无声的抗议之后,我选择了沉默,和她们俩远远的、极不情愿的跟在了一个中青年雇主的后面,我的别扭也引起了一帮务工采茶的人喧声大笑。
东家三十出头,只知道姓江,那时还不敢称老板,都习惯叫师傅的多,我和陈姨、小闻姑娘亦步亦趋的跟在 江师傅后面,由他带到两里开外的山腰处、颇有点梯田规模样的一大片茶林,目测大约有五亩地的面积,然后手把手的叫我们采摘。
其实,采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我们在家也做过农活的,这有点类似于我们掐棉禾头,我们老家黄梅下乡是产棉大区,棉禾一般长到齐腰处,就基本上合林了,这个时候棉禾就不需要再纵向生长,而是掐掉棉禾头部,使其横向发展,开枝散叶,以便多出花骨朵,多生长棉蕾,采茶也有同工之妙,只不过我们掐棉禾头的时候,是边掐边丢弃,而采摘的茶叶是要精心收集,妥善保管的。尤其是明前茶,由于清明前气温普遍偏低发芽数量极为有限,生长速度缓慢,能达到采摘标准的产量也少,加之受病虫害侵扰少,芽叶细嫩,色翠香清,味醇形美,与雨前茶的粗老碎败汁枯量泛相比,不在一个档次,所以又有“明前茶、贵如金”之说。好在今年暖春,春暖花开,芽尖如雨后春笋般的窜长,前面刚采摘完,不复两天又冒出一层,根本就采摘不过来,这是抢季节的事,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急需雇工采摘的缘故。
江师傅也很健谈,经过交流,才知道江师傅一家五口,分了十二亩正地,东一块西一块的,两个孩子还在读小学,老父亲身体欠佳,不宜劳作,女主人杂事多,还要收集采摘好了的茶叶摊开、焙炒,压袋、包装,因为茶叶价值高,本地也比较适宜,除了少数偏远荒地,种上了部分杂粮,十来亩地就全部培植了茶树,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但是因为人手不足,才雇人帮工的。
在江师傅悉心指导下,我们仨很快就掌握了采茶的基本要领,都是做惯了的,无需多言,那时候的人都很纯朴,不管有没有人监工,因为是计时算工钱,我们要对得起东家,从来就没有投机偷懒的想法,即使后来江师傅有事离开了,我们也依然兢兢业业的劳作,累了,伸伸懒腰,稍事休息,继续采摘,渴了,含几片芽尖,满口生津,疲劳顿消,接下来这五亩多茶场,也即是我们务工挣钱的主战场了。除此以外,我能预感,后山的茶场也将会成为我们客串的彩排地,对于累和渴、时间长等,我都有好办法去缓解去解决,唯一对于饿,我感到无能为力。
都说“后生仔,后生仔,跨过门槛吃三碗”,我们那时候正是长身体,也特别能吃,一顿三大碗,或者十来个馒头不在话下,而工头每天的早餐要拖延到八点,也就是三个馒头,两碗稀饭,对于妇联和女孩子应该足够,可是我们男劳动力不行,虽然是不算很繁重的体力劳动,也是手脚不停的劳作,那时肚子里都没有什么油水,所以特别能吃,何况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民间的一日三餐,也就成了常态。我饿的快,总是闹饥荒,陈姨虽然爱取笑我,但是我的狼狈她也能感觉的出来。
我们虽然三个人采摘,腰上系上个小围蔸,地头边放上两个大篮筐,盖上两层薄薄的防晒布,我们估计一小围兜满了,才会将小围兜里的茶尖送到篮筐里,再用防晒布遮好,因为头几天是按时记工的,所以我们的茶获就都放在了一起,女人做手下事远比男人要灵巧的多,我这个小男子汉毛手毛脚的,生怕遭到他们的白眼,尽管全心全力,还是被她们落下丈许,小闻也很羞赧腼腆,一整天我和她都难得说半句话。倒是陈姨在和她有说有笑的,有时陈姨还会回过头来,看看落后的我。还会笑着调侃几句,我只好讪讪的笑,极力将窘况掩饰过去。
仅仅三天,我们就能独立采摘了,这时就开始计件取酬,整个村的标准都是两块五角一斤,这也是按照几天来十五元一天采摘的斤两照围的,再怎么抢也跑不出这个范围,稍稍怠工的话,还达不到计时的那个数,有的人手脚灵巧的话,也只是多出个斤把吧。
陈姨年近四十,和大多数妇女一样,喜欢用一条蓝色的头巾,将头发和脸庞裹起来,大约是为了防风防尘吧,这也是那个年代,中年妇女的标配,袄子很薄很陈旧,好几个地方还打上了补丁,浅褐色的咔叽布裤子,也应该穿了很久,原本紧密、厚实、纹路清晰的布料,这时也看不清纹路,膝盖处还有些泛白,衣着虽然破旧,却很整洁,满脸沧桑却很乐观,称不上人面桃花,却可以舌绽莲花,说出来的话和开的玩笑,人畜无害,都说善意的,一看就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对我和小闻姑娘都很照顾。除了各干各的活外,陈姨知道我和小闻年轻,又在长身体,生怕我们俩饿着,早餐上分派的馒头,总会留两个带到茶场。
忙到半上午的时候,她见我们累了乏了,就会见缝插针的递上带来的茶水和预备好的馒头或者过早的点心。每每这时,小闻姑娘也会掰开一半馒头让给我,开始我还不好意思,极力婉拒,后来,小闻姑娘说她吃不完,如果我不吃,也会浪费掉。我才不再绅士,来者不拒,风卷残云。那时总以为女孩子秀气矜持,真的不饿,现在想起来,那应该就是工友间的关爱,对于陈姨和小闻姑娘的厚待,我好生感激,有时想补偿些钱和粮票,都给她们一概拒绝,所以,收工后不管再远,几十斤新茶我都会抢着去跳,而让她们能轻松片刻,就是这一丁点的卑微,在料峭的夜风中,在远离父母的异地他乡,都会产生一丝丝的温暖。
我为第一次外出务工,就有这样好的际遇感到很欣慰,毕竟那时我还是少不更事。再和搭档在一起时,我已经不再畏首畏尾,而是无拘无束,落落大方了。(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余建新,微信名野渡舟横 ,湖北黄梅小池人,中共党员,退伍军人,文学爱好者。
【链接】黄梅禅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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