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母｜往事都成今日泪，何年更伴上仙来
红
尘
永
隔
让
心
安
静
妈妈
十月初九
安息（2017.11.26）
马维芝
我的母亲
十月初八是弟弟的生日，娘亲饱食了最后一餐，次日凌晨3时许，安安静静的离开了。在那最后一刻，弟弟农家院的藏獒在她窗下史无前例的狂吠，似在为她送行……
清晨5点12分，我接到表弟“龙”的来电，惊坐之时，直觉就是妈出问题了。我痛恨自己为何设置了零点至五点的自动开关机，失去了为娘亲最后穿衣的行孝机会。
怔怔的床上呆坐10分钟，脑一片空白，说不出的人间凄苦。儿扶着我，担心我的心脏，安慰说：“姥姥终于去天堂享福了。” 是啊，她曾多么苦恋这个红尘，不舍抛却儿女，在重病卧床2年之后，终于将心血熬干，走了！享年71岁。
没能为娘亲送终，终成为一个重负，直蚀我生命的尽头！
35岁
娘亲毕业于大连纺织学校，曾是那时候远近闻名的美人，差一点被选中做演员去了北京。文革期间大联合运动与爸相识。爸其貌不扬，却是辽师大中文系的高材生，文笔斐然，其硬笔书尤甚于庞中华帖。且父亲那时候更是东三省学生组织的总指挥，堪称威震一时。爸用尽了浑身解数，甚至不惜动用政治力量，终与母亲成就姻缘。“郎才女貌”说对于他们是最好的诠释。
惜好景不长，10年的婚姻生活聚少离多。爸是中学语文老师，因“臭老九”被下放农村，文革结束后又踏进上访的洪流。对于几岁的我，最多的记忆就是不常见爸，似乎爸妈每一次相聚就是为了争吵。
父亲儒雅，敦厚但偏执，母亲漂亮，热情却虚荣，其实他们本就是不合适的一对儿，又怎会拥有好的结果？那年秋天，父母对簿公堂，争夺我的抚养权。10岁的我面对法官，做最残忍的抉择。记得那时候爸不甘心，申请法庭与我进行20分钟劝谈。最终我还是决绝的选择了跟随外婆。
那时的场景至今几十年契刻于心，永生难忘。以至于年少时竟发毒誓，要么不选择婚姻，要么做一个婚姻中的忍者，只愿我的子女不再遭受我之痛。
42岁
娘亲带着我和弟弟，跟随外公一家迁居鞍山。13岁那年，妈说她遇到了生命中的真爱。那男人帅到极致，带着两个儿子、老母亲却也穷到了极致。于是外公外婆为女儿做出最大牺牲，把我们姐弟俩留在身边，放任母亲带着高工资58元/月（那时候母亲已经是纺织厂的技术骨干、行政主任），全身心投入了她的第二次婚姻。
事实上从小到大，我和弟弟都是外婆养育，即便是母亲和父亲的十年婚姻，亦全是仰仗外婆的帮扶。
我恨那男人，也同样恨母亲，无论她怎样训斥也绝不称呼他为父亲！我就像一头野兽，掀翻桌子、离家出走、向母亲怒吼，青春期的叛逆尽显无遗……所有的一切让妈伤透了心思，在婚姻和儿女间受尽了煎熬。
49岁
就这样，母亲的第二段婚姻同样以悲剧告终。那个蹬三轮车的革命男同志，在娘全力扶持他的10年间，成为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进而升职为科长、处长；却在第15个年头，禁不住女青诱惑，劈腿被母亲发现。后来，他在与母亲离婚的时候言称：“你的女儿是我们婚姻中最大的障碍。”
或是他的无耻？或是我的无情？妈恨我，因为她所受的伤害无法弥补。我更恨她，因为她为了爱情不顾儿女。外婆说，你们娘俩儿是前世的对头，今世的冤家。
童年的记忆中，一直在外公外婆的呵护下成长。他们疼我、爱我更重于他们的六个儿女，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父爱和母爱在我内心深处是那样的苍白。2000年底，外婆去世，连续三年内我曾无法自拔，恍然如梦。那时候也扪心问过自己，如果母亲离开了，我会怎样？
56岁
年少不经事铸成的错，成为我今生的怅憾。对母亲迟到的理解，是成家后生活的磨砺，为人母的历程中逐渐参得。可是母亲45岁便得了糖尿病，随后的这些年，并发症接踵而来：高血压，脑血栓，脑梗塞，心衰……
我内疚，可又无能为力！生活给予母亲太多的挫折，悲伤和无奈。
望着母亲渐渐花白的鬓发，怜惜，痛苦，扎心！ N多年后，我们时常有了推心置腹的交流，我曾经和妈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你是再好不过的论证。妈说：她这辈子就是来受罪的，但是她不甘，为什么老天选择她这么善良的人？
千山五佛顶的一副联这样写道：
夫妇是前缘，善缘、恶缘，无缘不合；
儿女原宿债，欠债、还债，有债方来。
想必这就是三世因果，六道轮回的命理吧！
62岁
2016年春节前后，娘亲病重，三个月入院两次。那时候的她完全丧失意识，一副皮囊像是再无红尘俗恋。我害怕极了，一种彻头彻尾害怕失去她的恐惧。在她病榻前，我忏悔曾经的错，祈祷上苍用我的5年寿命换取母亲的重生。苍天有眼，妈活了回来。可是她重度瘫痪，再无生活质量，我的心痛如刀割……一度萌生过自杀的念头，欲逃避这残酷的现实，想是如果走在她前面，或许再不必愧疚和无助。
妈走了，我赶到殡仪馆，她躺在冰冷的柜子里，我不敢看她，不是怕，是实在无颜面对。
出殡那天，我摸着她冰冻的额头和脸颊，无声的哽咽。从此我便成了没妈的草！捡骨灰的时候，先生给了一副手套，可是为什么要戴呢？那是我最后爱抚娘亲的唯一机会了。百善孝为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我又做了多少？
河山依旧，岁序亦然。惟有江水，无语东流。只余泪光，幻母音容。切肤之痛尚多此际悲，哺育之恩只待来生报。
清有赵尚辅《祭母文》字字血泪，现摘段落之引为祭。
呜呼！
千悔万悔悔不转，千诉万诉诉不完。
千寻万寻寻不见，千哭万哭哭不还。
苦命娘亲天不眷，空在人世走一翻。
弹指光阴是如箭，过隙二万六千天。
黄泉无路重会面，血泪空染红杜鹃。
说甚扬名把亲显，儿受虚名母受难。
生前孝养无一点，徒把功名误旨甘。
跪灵欲诉肠先断，话在咽喉口难言。
母在阴灵来降鉴，今宵一诀恨终天。
七十一年稍瞬转，生平历历在眼前。
敬
挽
联都站长蜀山剑客（李忠云）谨代冷香阁全体联友敬挽寒雪冷香（马啸）母
病榻已经年，允仙逝梅冬，瑶池此日多王母；
慈恩晖半纪，怅堂疏萱草，尘世何人护马驹？
节
哀
寒雪冷香（马啸）节哀
千里冰封（韦建兵）
聚散难凭冷雨悲，
黄泉召急呼不回。
英魂请驻前堂上，
常看您栽几树梅。
挽
娘
亲
娘，在天之灵，安息！
不孝女马啸
（一）
命乃娘亲所予，此万感幽单际，无根草多招魂泪；
恩当来世报还，问余生契阔时，不孝儿唯断肠悲。
（二）
仙吕 《太常引 》
月光倾阁冷无垠 ，秋发乱堆云 。
铅泪湿罗裙，怎堪听、馀音几分 。
断然一梦， 顿成凄楚 ，独抱苦思亲。
新雪落纷纷 ，也别我、离声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