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梦》看古代的父亲形象,他们并不古板,也不重男轻女
六月第三个星期日是父亲节。该节源于二十世纪美国斯波坎市多德女士的父亲斯马特先生独自辛劳抚养六个孩子健康成长的感人事迹,为感恩纪念,华盛顿州特宣布,自一九一〇年起成立父亲节,向天底下所有的好父亲表达敬意。
《红楼梦》虽说旨在"为闺阁女子立传",也写了六位让人感念的好父亲,他们熠熠生辉的父亲形象,光彩夺目,值得学习。
一、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
林如海是"家世好"自己又努力且为人正派的优质男。书中介绍他的祖上曾袭过列侯,也是钟鼎之家、书香之族,他则从科第出身,乃是前科的探花,不久升任兰台寺大夫,后又蒙圣恩被钦点为巡盐御史。
可以说,打着灯笼也难找的林如海,的确是要有多优秀就有多优秀的杰出青年。
更难得的是,林如海还是一位出色的好父亲,他不仅没有重男轻女思想,还将女儿林黛玉视为掌上明珠用心培养。自小便对她言传身教,指引她不懈努力真正做到知书识理,在讲礼貌懂礼仪中不断蓄备贵族之家的良好素养;还请才华出众的贾雨村当家庭教师,教五岁的林黛玉学习诗词歌赋,夯实文艺底蕴。
同时,又不忘在生活上淳淳教导:"饭后务待饭粒咽尽,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
林黛玉六岁那年,不期母亲贾敏病逝,林如海在悲痛之际,考虑到女儿没了母亲,性格又忧郁,体弱多病,自己工作忙碌还影响家庭,担心如此环境对她的成长不利,便在外祖母盛情邀请并专程派人接送下,力劝宝贝女儿林黛玉去赫赫贾府生活,以期她得到更好的教育拥有快乐的儿时岁月:"汝父年将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
可见,疼爱女儿的林如海并没有死读书,也不迂腐,而是很洒脱地为林黛玉着想,怎样有利于女儿健康长大,就怎样考虑,并没有自私地仅仅为了"天伦之乐"就将女儿留在身边。
只要能护女儿周全,女儿更能茁壮成长,林如海即便不舍,也毅然而然放下深藏的父爱"以减顾盼之忧"。
所以,栖居贾府的林黛玉,便在及笄之年出落成才气与灵气兼备的"世外仙姝",成为经典的"林妹妹",《红楼梦》集才情于一生的女主角,还重建桃花社,写出了菊花诗、柳絮词及自题诗《葬花吟》等等让人叹为观止的名篇。
这自然与林如海这位《红楼梦》最好的父亲因材施教密不可分。
二、薛宝钗的父亲"薛公"
此外,与林黛玉同为"金陵十二钗"之首的薛宝钗,这位同样才华与颜值兼具的美女,她的父亲"薛公"也是一位好父亲。
薛公乃"紫薇舍人"之后,虽说来自皇商家庭,同样也没有重男轻女思想,尽管对不成器的儿子薛蟠失望,仍对女儿薛宝钗悉心培养,教她念书,使她学识过人。
书中是通过介绍薛宝钗之美来折射薛公是好父亲的:"乳名宝钗,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当日有他父亲在日,酷爱此女,令其读书识字,较之乃兄竟高过十倍。"
可见,"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薛宝钗正是得到薛公这般良苦用心的培养,才成为端庄稳重的大家闺秀一代才女,成为后来托起败落的贾薛两大家族东山再起的希望之所在。
三、薛宝琴、薛蝌的父亲,另一个"薛公"
书中还提到另一个"薛公",即薛宝琴、薛蝌的父亲,亦是一位好父亲。
这位"薛公"乃薛宝钗的族伯,亦经商为生,也没有重男轻女思想。他对儿子薛蝌、女儿薛宝琴是一样的疼爱,走南闯北到各地做生意时,常带着一家老小去开阔视野,拓展修为,使得薛蝌、薛宝琴两兄妹都成长为让人欣赏的好儿女。
书中是借薛姨妈之口来褒扬这位薛公的,薛蝌带着妹妹薛宝琴来投奔薛姨妈时,薛姨妈便向贾母介绍:"……他从小儿见的世面倒多,跟他父母四山五岳都走遍了。他父亲是好乐的,各处因有买卖,带着家眷,这一省逛一年,明年又往那一省逛半年,所以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
可见,薛蝌薛宝琴兄妹俩正是得到父亲真性情的宠爱,才得以健康快乐成长。
女儿薛宝琴便出落成见多识广、乐观豁达、人格健全、行事稳重的才女,既可以陪红楼女儿酣畅吟对,还可以独立写出大气磅礴的怀古诗,且身上没有一丁点商贾之家的铜臭气。
故薛宝琴一亮相便极得贾母喜欢,送了一件漂亮的凫靥裘,还要王夫人认她作干女儿。
儿子薛蝌也不差,不仅成为薛家最有担当的好男儿,还在贾母的说媒下,娶了清新可人的才女邢岫烟为妻,成为《红楼梦》为数不多的幸运儿。
由此说明这"另一个薛公",不仅思想开明,还懂得生活,能豪情满满地培养出优秀的一双儿女。这样的父亲,自然也是好父亲。
四、秦钟的父亲秦业
只当了小官"营缮郎"的秦业,虽说没有成功培养儿女,但也是一位好父亲。
为人善良两袖清风的秦业,奈何宦囊羞涩,家境薄弱,又身体不好,因年轻时没有孩子,便从养生堂抱养了秦可卿作为养女,悉心养育她长大。秦可卿后来得以入嫁贾府,成为贾母心中最为看重的重孙媳妇。
儿子秦钟出生后,秦业也是一样的疼爱。尽管家境薄弱,为了不耽误儿子秦钟的学业,还是东拼西凑凑齐了二十四两"贽见礼",在秦可卿的支持下,送秦钟到贾府私塾念书。
可以说,老实本分的秦业倾其所有,为一双儿女奔波操劳,无怨无悔地奉献了自己卑微的一生。
只奈何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秦钟又没有好好的念书,反与水月庵的智能儿私通,气得秦业老病发作,没几天就去世了。
虽说秦家的结局在《红楼梦》中最是悲惨,但这不掩盖秦业自带光芒的好父亲形象。他作为一个毫无重男轻女思想,且无怨无悔为子女付出一辈子的辛酸父亲,值得人们敬重。
五、英莲的父亲甄士隐
甄士隐是《红楼梦》最先出场的父亲:只见烈日炎炎,芭蕉冉冉,甄士隐从奶母手上接过三岁女儿英莲抱在怀中逗耍了一会,又带至街门前看那过会的热闹。这一温馨的画面,不由得让人倍加感动。
这是一位多好的父亲!对幼小的女儿这般呵护疼爱。
根据书中介绍,甄士隐乃是住在金陵城十里街仁清巷毗邻葫芦庙旁的一位士绅,家中虽不甚富贵,但没有衣食之忧,亦是当地的望族。
不过,饱读诗书的甄士隐,禀性恬淡,一生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喜在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中清静生活,还乐于助人。贾雨村就是在他的资助下才得以进京赶考从而鱼跃龙门的。
如此修为的甄士隐,当然也是一位好父亲。只可惜,他极为疼爱的女儿英莲,天生薄命。
在次年的元宵灯会上,因老奴霍启的疏忽大意,把她独自放在门槛上,自己上厕所解手,就几分钟时间,甄英莲被拐子盯上,从而被拐走。
英莲丢失后,甄士隐急得发动甄家上下寻找,无奈遍寻不得,一下卧病在床。甄家就此败落。后来连遭打击的甄士隐失魂落魄,在"好了歌"的唤醒之下,随疯道人出家而去。
在高鄂的续书中将甄士隐的父女之情作了一个让人感慨的交待。落户薛家的英莲最终被恶毒的"大奶奶"夏金桂折磨凄惨死去,看破红尘的父亲甄士隐前去"度化"女儿入列仙班,使其魂归"太虚幻境"。
甄家的命运可谓悲催,不过,甄士隐作为一位好父亲,依然值得尊重。
六、"醉金刚"倪二
"醉金刚"倪二在《红楼梦》中是以"义侠"的角色定位的,但他不仅如此,也是一位好父亲。
书中先介绍倪二是放利营生的"泼皮",却轻钱财,极重义气。他见邻居贾芸受到舅舅卜世仁的奚落,顿生不平,还仗义资助贾芸十多银子,使得贾芸走出了困境。
一个"义侠"的形象立时让人刮目相看。
但紧接着曹公的笔锋一转,不经意间又写了一个更让人动容的场景,那就是倪二托贾芸回家时带话给他的舍下:他暂时回不了家,要她们早早关灯休息,若有急事女儿就去王短腿家找他。
就这寥寥数语,倪二这个大老爷们对家人的牵挂,对女儿的疼爱便很生动地体现出来。
所以,《红楼梦》才有了彰显倪二美德的二十四回回目"醉金刚轻财尚义侠"。87版《红楼梦》还特写了他帮助贾芸去狱神庙探望贾宝玉这些令人感佩的情节。
可见,出场不多的倪二,其实也是懂得生活懂得关爱家庭的好父亲,而不仅仅是为人仗义这样出走江湖的"义侠"形象。故脂批特意在醒目处点出:"夹写`醉金刚`一回,是书中之大净场……又加一`侠`字,则大有深意存焉。"
作者:李大奎,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