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二』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

上一段的疏解中，展开了庄子与孔门的对话及批判。在这一段中，存其意而随文疏解。

仲尼曰：“嘻，若殆往而刑耳！夫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忧而不救。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所存于己者未定 ，何暇至于暴人之所行！且若亦知夫德之所荡而知之所为出乎哉？德荡乎名，知出乎争。名也者，相札也；知也者争之器也。二者凶器， 非所以尽行也。 

从孔子的反馈里，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说颜回你要去了，充满凶险，可说是九死一生。内圣不明，何以外王。容易陷入名和争的漩涡。

仲尼曰：“嘻，若殆往而刑耳！夫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忧而不救。

孔子就说了，哎呀，你这一去可是凶险无比啊。殆往而刑，说得很严重。殆，就是死。

生死之事，以“嘻”起兴。生死之事，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而这个“嘻”字，给人一种反差，夫子很能把握这个谈话的节奏和气氛，这个字就把听者的内心松一松，以一个平稳的状态来听。

夫子说道不欲杂，后面的所以后续反应都是建立在道欲杂之上。杂，相对应的是纯一，内外纯一。孔子观察到自己这个弟子内在还不纯。可以说是道心不坚定，不通透，遇到一些危机避不开，会丧身失命的。

我们常说中医治未病，孔子就像一个大医，提早推演了颜回的未来。下面孔子和颜回谈了他的逻辑。

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所存于己者未定 ，何暇至于暴人之所行！

至人，是《庄子》里的境界很高的人。逍遥游里有“至人无己”，天下篇里“不离于真，谓之至人”。我们可以挖掘出“无己”和“真”，这样的两个内涵。

存诸己，就是认识自己，通过认识自己，触到无己，也就是触到“真”。这在《大学》里，是明明德。这部分是内圣之工夫。

这一篇，是道家和儒家的隐晦相通。儒家的孔子，谈道家的道理，外儒内道，也只有庄子敢这样玩。存诸人，就是亲民，就是推己及人，是明明德于天下。这是外王之工夫。

没做好内圣的工夫，就急着去规劝、阻止暴烈的君王的行径，不是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危险的境地吗？这是孔子阻止颜回的缘由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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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展开的儒道对话就是，生命与道义的前后关系。对于孟子而言，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也。而庄子秉持的是乱世全生保身之道。不为无道的世道轻易损害上天赋予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