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莲：一条喝醉的鱼

┃一条喝醉的鱼┃

文/马兰莲

　　

那条鱼长期生活在水里，觉得日子太单调了。它很羡慕岸上的红肥绿瘦，草木旖旎。向往人类自由自在的生活。于是，它每天都潜伏在岸边，等待上岸的时机。

岸上人不多，下水的人没几个，晒日光浴的也很稀少。礁石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把人都隔开了。

一个年轻的男子，在一块礁石后，换上游泳装，从一块礁石上跳到另一块礁石上。两条白皙的长腿像极了鸵鸟，几个大步就跳进水里。

鱼从来没见过，年轻男子有这么白皙的肌肤，它怦然心动，羞涩得赶紧闭上眼睛。待男人从它身边游过，它才慢慢睁开眼睛。

男子水性很好，像一条大白豚，一会儿游到深水处，一会儿游到浅水处。鱼偷偷跟着男子，痴痴地看着男子矫健、柔美的身体。

忽然，男子猛地往水里一扎，然后一个急转身折了回来。鱼急忙朝水深处窜了一下，待男子游过去，鱼立马窜上来，可男子却找不到了。鱼慌了，“嗖”的一下，像一根箭游到岸边。男子已经上岸了。鱼松了口气，又悄悄地潜伏下来。

男子走到一辆越野车前，打开车门，拿了一条浴巾披在身上。然后又拿出一箱啤酒，侧卧在沙滩上，一边喝酒，一边晒日光浴。

鱼看着男子喝得津津有味，也想尝一下。它悄悄爬上岸，靠向男子。男子喝了几罐啤酒，打起了呼噜。鱼乘机张开嘴，吮了一口啤酒。哇，这味道跟又咸又涩的海水比起来，简直就是琼浆玉液。鱼又贪婪地吸吮几口，不知不觉一罐啤酒被喝完了。

它有点迷糊了，瘫软在沙滩上。忽然，男子翻了个身。鱼吓得心砰砰直跳。它想回到水里，可它已没有半点力气，就连张一下嘴都很困难。看到装啤酒的箱子，鱼使出浑身的力气，连翻带滚地躲进了箱子里。不一会儿，竟然也睡着了。

鱼浑浑噩噩地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鱼缸里，男子正给鱼缸里撒鱼食。鱼感激涕零，满目柔情地看着男子。

鱼缸里的水不像海水那么冰凉，有丝丝暖意。男子每天都往鱼缸里撒鱼食，换水，还放了很多假水草。鱼看到男子就激动不已，扭动着身体游到水缸边，冲着男子吐水泡，它觉得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鱼。

男子好几天没回来，鱼缸里的鱼食吃完了，鱼饿得眼冒金星。它突然觉得岸上并没有它想象的那么好，自己就像被囚禁了一样，没有一点自由。它好想回到海里，宽阔的海域，悠悠的水草，吃不完的小虾米。恍惚间，它仿佛看见了珊瑚礁，于是，它拼命地游过去。只听见“当”的一声，它撞在鱼缸的玻璃上，失去了知觉。

忽然，一阵开门声把它惊醒，它想肯定是男子回来了。陡然起身，看向门口。

男子带着一个漂亮女子进来了。女子一进门就扑进男子的怀里，娇声娇气地说：亲爱的，我爱你。

男子拥着女子坐在沙发上，狂吻着女人，喃喃地说：宝贝，我也爱你。

鱼看着他们亲昵在一起，顿时醋意大发，它真想上去咬死女子。鱼使劲地摆动尾巴，拍打水面，震荡着鱼缸里的水“哗哗”直响。

女子听到响声转身一看说：亲爱的，你挺有兴致的，还养鱼了？

不是我养的，是它自己来的。它可能饿了。

男子拿过鱼食，女人抢过去说：让我来吧。

女子抓了一把鱼食，把手伸进鱼缸，刚想松手，鱼“腾”一跃而起，朝着女子的手就咬了一口。

啊。女子惊叫了一声。

男子赶紧把女子揽进怀里说：亲爱的，怎么了？

该死的臭鱼，它竟敢咬我，快把它扔出去。女人嗔怒道。

扔了多可惜。我给你做火锅，就拿它当底料。

鱼听得心惊肉跳。它不停地给男子卖萌，吐气泡。男子全然不觉，捞起来就往厨房走。

鱼心里充满了幽怨，冷冷地看着男子，伺机逃跑。

男子放下鱼，去找刀了。鱼咬住堵水盖，使劲一跳，堵水盖开了，水哗啦啦地流进下水道，鱼也溜了下去。

下水道里又臭又黑，鱼想顺着下水道游回大海。

过了几个拐弯，水域宽阔了，它以为到了大海，却不想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身上的肉像被针刺般的疼痛，而且慢慢开始腐化。

鱼明白自己已回不去了，它后悔莫及，绝望地闭上眼睛。

　　

作者简介：马兰莲，甘肃省皋兰县人。中国微型小说协会会员。甘肃省白银市作协会员。喜欢用文字抒写人生的酸甜苦辣，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作品散见于《飞天》《夕阳红》《百花园》《小小说选刊》《骏马》《甘肃农民报》《小小说月刊》等国内外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