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晒晒‖棣花情事之黑牛

黑牛是贾垣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身蛮力。年轻时跟着父亲打铁,在火光里,那一身腱子肉发着油光。他娶了纸坊沟最惹眼的爱梅当老婆。爱梅来到贾垣后,改不了打麻将,串门子的习惯。每次出门,穿戴的很齐整,俨然城里人模样。
八十年代时,灵宝兴起淘金热。黑牛在老婆的怂恿下,不打铁了。他就驻扎在灵宝山,到年根时才回家。平常,别人一天背一袋矿,跑六十里山路。他一口气背三袋,二百多斤,气不喘,渴了,就是喝脖子下挂的军用水壶。
他挣得钱,除过吃喝外,全部邮寄回了家。
他回家时,手上有了很粗的茧子,脊背有了黑黑的印痕。爱梅有点心疼了,说那是受洋罪呢。还是重操旧业好,落个安生。黑牛就老实的在家打铁。这一下,叮叮咣的声音响了十余年。

有人说黑牛,啥年代了,你还打铁出力啊,放着家里资源不用。太浪费了!
“啥意思?”黑牛一脸困惑的问。
那个人对着看翘起二郎腿,穿着薄纱裙看电视的爱梅努了努嘴,“自己想去。”
黑牛明白过来了,一拳头砸到对方的胸膛前,“放你娘的狗屁!”
话是这么说,不过,黑牛对老婆还真是十二分的放心。他两在城里走亲戚,亲戚总是笑着说不是夫妻来了,倒像是一对父女来了。爱梅便板起了脸,“别看黑牛人长得黑,憨厚老实是一流的。城里人根本比不上。”
“只有你把他当个宝。”
“我就是觉得他人好,以后绝对有出息,才嫁给他的。”喜梅说。
黑牛受到老婆的夸奖,心里也活泛开来,觉得自己不干个啥名堂,还真的对不起喜梅一张西施的脸。
几个晚上之后,黑牛闷出了主意,“听说包工程最挣钱,我想试试。”黑牛一边给老婆捶着腿一边说。
“你早就该这样想了。你看,邻村的王二早就发的比酵面馍还胀了!”爱梅用指头捣了他一下。

要包工程,就要拉拢一帮子当官的。小镇最大的官员是吴书记。
据好多人说,吴书记铁面无私,从来不给家乡人发放工程。如果开了口子,自己以后就说话没力了。
起初,黑牛提了礼品去了吴书记家里几次,都被挡回来了。黑牛看着爱梅,说现在只有你能助我成功了。爱梅问,“我有啥办法呢,我就是一个女人!”
“你就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就好了。”黑牛一脸的哀怜。
“你舍得?”
黑牛点点头,那晚,他把爱梅压在身底,一次次的运动着。似乎,又回到了新婚之夜。

爱梅第二天穿戴一新,去了一趟吴书记家里。再回来时,黑牛有了第一个工程——河堤抗洪工程。
三年后,黑牛穿起了西服,走路也有人给拿包包了,工程越做越大。爱梅和他的距离也越来越大,几乎一星期一星期的不回家了。问了,就是在忙。再问忙啥呢,回答是忙得陪吃陪喝呢。
终于有一天,吴书记和爱梅在城都的新月酒店里开房,被尾随的小偷偷走了内裤和印章,当地的电视台给曝光了。一查,爱梅原来是吴书记的第十二个情人。
黑牛自然要在手机里骂爱梅一番的,说她堕落成这个样子了,要和她离婚。
“成。我其实吧,一直忍受着你。你一个打铁的,能够有今天,我也算对得起你了。”
一星期后,爱梅坐飞机回来。坐在床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
黑牛想想,有点后悔,跪了下来,请求爱梅的原谅。
爱梅用手摸了一下黑牛的脸,停了二三分钟,泪水落了下来。她带走了两张银行卡,头也不回的去了杭州某处——据说,那里有吴书记未出事前给她买的房子。

黑牛安静了一段时间。
冬季的一天,黑牛家的那个烧火炉子又冒起了火苗。黑牛喝了二两包谷烧,脱去了西服,露出一身腱子肉来,他抡了第一锤,就砸在了自己的手上,住进了医院,据说那只手有残废的可能。
棣花,再也没有打铁的叮当声了。

丹凤晒晒:陕西商洛人,70后,网络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