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晒晒‖鸟天使（短篇小说第十五章，主播：乐天儿） / 四六文摘

(十五)

小镇被折腾了一夜。

在惊慌失措中，在杂乱的呼救声中，在不断呼啸的水流中，天终于亮了，人们睁开了疲惫的双眼，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偌大的石头塞满了街道，好多的楼房成了废墟，电线杆四处躺着，泥水还在不停地翻涌着，奔跑着。水势小了，以前随便步行经过的地方，现在却需要绕道而行。每一个巷道，都有张望，忙碌的人，有的光着衣服，冻得瑟瑟发抖，有的在挖着埋入泥浆里的大板柜，冰箱。

有的到丹江河去看了，水撑胀了河床，但是还没翻过河堤，洪水自哪里来的？来了好多的新闻记者，架起了长枪短炮，纷纷报道了小镇这次500年不遇的“水难”。神奇沟再次走进了人们的视线。

在当地人的说法里，那夜泥水中有条巨大的蛟龙，闪着铜钟似的眼睛，在浊水里昂然前行，所到之处，房倒屋塌，山石飞迸。

那夜，李牧眼睁睁地看着大鸟被洪水卷走，却无能为力，心里充满了杨白劳式的悲哀。他的房屋倒塌了，自己抱着一根粗柱子一路翻滚着，搏斗着，爬到了较高处休息。他看着熟悉的故乡，除了石人还矗立着外，四处光秃秃的，满山的伤疤。草皮被揭去了，有的碗口粗的树，只剩下个光桩。以前的风景再也找不到了，包括他的巨鸟。空气中，有股硫磺的味道在弥漫着。

李牧身上的羽毛，经过泥水的翻卷，已经完全褪去了，成了一个正常人。不正常的是他的心，在哭泣。他每日迈着艰难的步伐，背着背篓，里面装着树苗和䦆头，用一只手栽树。

“可怜啊，这个娃是疯了呢。”看到他的人，都这么议论他。

家园被毁了，水质被污染了，这里已经不再适合人们的居住。神奇沟被保护起来，建成了水灾遗址。根据省上重建家园，移民搬迁的规划，在小镇的西北方向征用了几百亩的土地，盖起了高层建筑，作为山沟人们的安居窝。

李牧不想搬迁，他要在这里种植下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