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宋爱香丨散文/冬阳暖暖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宋爱香：山西长治人，供职于长治县疾控中心，现任江山文学网柳岸社团诗歌主编。
冬阳暖暖 宋爱香
时至初冬，午后的太阳懒洋洋的在天空徜徉，阳光微醺 , 照在我身上。这时，一阵劲风吹过，阵阵寒意沁入心脾，感觉不到一丝丝暖意。
今天是周末，陪妈妈去理发店剪头发，碰巧偶遇一对聋哑人母子 : 母亲年龄刚三十出头，个子不高，长着南方人特有的白净肤色，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充溢着甜蜜娇媚，满面笑容地站在老板娘的身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镜子中的帅气男孩。老板娘正在细心地为这个小男孩理发。老板娘是我的老相识，看见我进来，忙招呼我们坐下，让店员给我们端茶倒水，告诉我很快就好。我坐在椅子上，一眼就发现了这对母子的与众不同，不由把目光锁定在他们的身上。小男孩的头型被老板娘细细碎碎的剪成小寸头，后脑瓜剃了个精光，使他看起来特别清秀霸气，精致的五官、挺拔的鼻梁，凸显一股小男子汉气概 ! 年轻漂亮的妈妈站在他的身后，不停地用手势指挥着，偶尔可以看到嘴型一张一翕，两人默默地交流着。大约十几分钟后，镜子中男孩子精致的脸蛋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老板娘交代助理员帮忙小男孩清理碎发，就赶忙过来给我妈妈剪头发了。看着我一脸疑惑的表情，轻轻地告诉我：“这是一对聋哑人母子，儿子带着人工耳蜗，可以说话。但是跟妈妈一起，也是手语交流。”
这时，我看到小男孩的妈妈正在细心的给儿子带助听器，整理衣服。好像助听器带在衣服脖领上的附件膈应的不舒服。看见小男孩皱着眉头不舒服地用手语跟妈妈交谈着，妈妈悉心的扒开小孩的衣领，一遍遍耐心的重新打理，直到男孩子露出灿烂的笑容。
母子俩微笑着走向店员，母亲面带笑容地比划着询问价钱。店员伸出拇指和食指告诉她:八元。她明显的不太满意，又摇头又摆手，转向老板娘这边，拽了一下她的衣角。老板娘感觉到了，转头用眼神示意她:怎么了？看她着急的伸出五个手指，明白她在砍价，感觉无语，又无法沟通，无奈地点头答应了。母子俩满意的对视一笑，趁着老板娘转过身去的瞬间，我看见小男孩悄悄地对着妈妈竖起了大拇指，那意思很明白:妈妈，你真棒！妈妈的脸上闪着惬意的光芒，狡黠地冲儿子眨眨眼，还打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意思是:小伙子，学着点，你长大了，以后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
店员看着两人默默地交流着走到店门口，微笑着为他们拉开门，恭送母子俩走出店门。这时，和煦的阳光照在母子俩身上，那么明媚灿烂，那么温暖！店里静悄悄的，顾客和员工们都没有出声，好像害怕打扰聋哑人母子俩宁静的世界。此处无声胜有声!
母子俩出去后，理发店里喧哗起来。顾客们都在讨论着刚才的母子俩，语气中明显带着尊重。老板娘简单介绍起那对母子的家庭情况。男孩子的父母都是聋哑人，夫妻俩是南方人，在我们这里靠做铝合金塑钢门窗生意为生。男孩的父亲也是帅哥，除去先天聋哑的致命缺陷，眼疾手快，做工精细，不开口谁也不会想到他是天生的耳朵失聪。跟他的妻子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打小就共同生活在无声地世界里。随着年龄的成长，两个年轻人就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期待着有一个健康的后代来结束家庭的厄运。上天再次跟这对善良的年轻夫妇开了一个玩笑，“哇哇哇哇”当一声男婴的清亮啼哭声响彻医院的产房时，全家老少欢天喜地的迎接他们的第一个宝宝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是，短暂的高兴过后，迎接他们的是永久的失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孩子满月时，亲戚朋友送来足额礼金、祝福满满的吉庆时刻，鞭炮声震耳欲聋的响着，襁褓中的婴儿却在安详地微笑着、尽情地吸吮着妈妈香甜的奶水，跟妈妈一样的宁静安然。夫妻俩是聋哑人，可是双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是正常人。他们明白：他们辛辛苦苦盼来的男丁也是聋哑儿童。他们没有打扰一家三口的平静生活，开始筹划宝宝的将来。为了孩子的未来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他们筹集了整整20万元现金，花掉了所有积蓄，在牙牙学语的合适时机为孩子安装了一个昂贵的人工耳蜗，三周岁时供他上特殊教育学校，让他学会了说话，可以参加正常的社交活动。可叹天下父母心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终于眷顾了这个善良不幸的家庭。有一天她在街上碰到这对母子，惊讶地发现他们还领着一个小男孩。她疑惑地看着面前同样精致的三种面孔，不知如何打招呼。年轻的母亲激动地打着手势跟她打招呼，并开心地比划着，告诉两个小男孩向她问好，听到两个稚嫩的童音异口同声地说道:“阿姨好！”那声音如同天籁之音，那么的圆润动听。妈妈发自内心的笑着跟她比划，说弟弟生下来后听力正常，自己学会了说话，他们省了许多的心血。现在，哥哥每天放学回家后悉心照顾弟弟，教弟弟说话、讲故事，一家人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能够拥有一个健全的儿子，不健全的妈妈多么激动啊!走开好远，依然清晰地听到兄弟俩口齿伶俐的说笑打闹声。
看着他们母子亲热的相拥着向前走，那娇小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地走出了我的视线。我的眼睛有些莫名的潮湿，心中甚是感动。店外的阳光似乎变得无比柔和，仿佛天使降临人间。他们是残疾人，生活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但是他们活的有尊严，有品位，自食其力，依靠自己的双手努力打拼自己的人生。他们过的不比我们正常人差，不需要依靠我们的怜悯和施舍去摇尾乞怜的生活。向他们致敬！回首近六年来，爱人意外离去后，自己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感觉委屈难过、低人一等，无颜面对亲人和朋友，曾经想过自残以表示对悲剧人生的不满，几度频繁地晕厥昏迷而暂时放弃求生的欲望，闭门谢客，断然谢绝亲友的关心，终日以泪洗面、折磨自己！如今，两千多个的日日夜夜熬过，时间的脚步磨平了我的悲怆伤感，我总算步履蹒跚地走出过去、接受残酷的现实，可以平静地面对未来！如今，看到这对聋哑人母子从容淡然的生活态度，回想自己不堪的日月，面前这个年轻的聋哑人母亲这般地乐观开朗、坚强不屈，不由地汗颜了！
时过境迁，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苦不能传递，不能与别人分担，哪怕家人。与其抱头痛哭，哭得死去活来，还不如打碎牙齿咽在肚里，去勇敢地面对一切。既然碰上了，你就无处逃避，无处躲藏，必须面对。
父母，是儿女心中的天；儿女，是父母心头的肉。面对一个如此特殊的家庭，一个如此特殊的群体，一对先天聋哑人夫妻再抚养一个跟父母同样命运的男孩子，这个家就像“天塌了”一样。如果遇到一些狠心的、懦弱的、没有责任心的家人或父母，这个无辜的生命的降临无疑是雪上加霜。何其有幸，男孩子遇到了善良诚信、勇于担当的父母家人，他们用无私的爱为他提供了物质上、精神上的支持和给予，让他拥有了正常人一样的资本，跟正常人一样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将来能够昂起高昂的头。有幸拥有与同龄人竞争就业的机会，有了与正常女孩结婚生子的幸福，为社会奉献自己的微薄之力。这是多么的幸运而又自豪的一家啊！相对于一个健全父母的家庭碰上一个不健全的子女，他们的付出会多出几倍甚至几十倍，其中的艰辛困难可想而知！但从他们母子倆洋溢着满满幸福和骄傲的脸蛋上，我们看到的只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开心快乐，他们没有不满和委屈，没有申请社会援助，没有报复社会，只是各尽其能、尽心尽责地维护好小家庭的和谐美满。而这种事，对于旁观者来说，或许是一时感动，久后或许就变成了一个动人的传说。
衷心地祝福全天下的好人都有好报!祝愿小男孩的全家人都吉祥安康，平安幸福！
想到这里。心跳突然脱了几拍，我用手抚着胸口，告诉自己要坚强，要试着用自己笨拙的文笔描绘出心中的激动，要用自己微弱的声音向全社会呼吁：关注聋哑人的世界，关心残疾人的生活，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责任编辑：杨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