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张志德丨散文/三月桃花红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张志德：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当过记者、编辑、县官。也曾出版过9部文学作品，包括长篇小说《曲城梦》,中短篇小说集《豆蔻年华》、《官场百相》，诗集《小溪》,散文集《朝霞短笛》、《心灵的田野》、《志德游记》；民间文学集《关公的传说》、《关羽传奇故事》等。共计200余万字。部分作品曾获奖。
张志德
这几天孙老头起得特别早，四更天就穿好衣服往门外走，坐在门口的一块平整而光滑的大青石上往山下望；可是他什么也望不见，只能看见山下远处的解城里的密密麻麻的灯光，像天上的星星在眨着眼睛。他抬起屁股在门口来回地走着，旱烟锅子在手里挖着，点着后，没吸两口就在鞋底上“啪啪”地磕掉，弄得火星儿一眨一眨的。
名叫“虎虎”的大黑狗，急得在老头的脚前转来转去，吐着长舌头“呼呼”地喘着粗气。
山后边的天空霞光万道，太阳就要出来了。
当太阳升起一杆子高的时候，大山像一条巨龙浮动在金融的世界里。孙老头门前的梯田里桃花全开了，粉红一片，像落地的霞！孙老头在门前站着，像是站在彩云上的神仙。
“虎虎”发现了什么，朝山下飞奔而去。
“叮叮叮……”孙老头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急急地接听。只听儿子天福说：“爹，马上还不行，我们正在想办法呢！”
孙老头没吭气，关了手机回窑里去了。
这是个山上的小村，名叫斜沟，总共二十来户。孙老头的家在西岭上，是个独户。
退耕还林的政策在村里传达后，村里人忙活了一阵子，上上下下的梯田里，全栽上了经济林。孙老头爱桃花，就种了一大片的桃树。
此后，村里的年轻人说是山上的活不够干，也是为了孩子上学方便，就逐渐搬到了山下去住。几年后，有些在山下买了房子，有些自己盖了房子，便把老年人慢慢也搬了下去。孙老头的儿子天福没钱买房和盖房，就挑了一家人品好、姑娘又漂亮的家当了倒插门女婿。
过了一年，天福也想让父亲搬下去，父亲思谋再三，还是不想下山。一是他离不开祖辈给他留的这个老家；二是觉得到别人家不方便；三是舍不得他种的那些桃树。桃树不比那些干果树，是要时时照护的；四是他身体还硬朗，还能为树浇水、施肥。再说了，山上有山上的好处——窑洞冬暖夏凉的，住着舒服；到春暖花开日，漫山遍野花香鸟语，空气清爽；泉水绕屋前潺潺而过，松林环窑顶挺挺而立，静谧中透出一股仙气，和“世外桃园”一般，谁想离开呢！
斜沟村只剩下四户人家了，除孙老头外，还有三户住在对面的东岭上，也都是有了岁数的。他们相隔一条沟，说话倒是能听见，但要过去，就得走半天的路，所以大家很少来往。
唯孙老头是个单身。给他做伴的是那个叫“虎虎”的狗和那二十多只鸡、两只羊。
村里那三户人家很是关心孙老头，唯恐他出了事都不知道；于是大家说好了，每天要注意孙老头的动向：如果公鸡在山坡上叫了，或是两只羊在山坡上放了，那孙老头便安全无恙；如果没有发现上述情况，或是狗在山坡上跑来跑去大叫不止，那孙老头可能是病了或者是摔坏了，就得很快过沟看个究竟。
有一次，早晨孙老头把鸡和羊放出来后，去地里修剪桃树，不慎跌倒在石头上，把腰顶伤了，躺在地上起不来。日头落了山，夜幕覆盖了大地，“虎虎”仍不见孙老头起身回家，急得在他周围直打转，又用舌头舔老头的脸。孙老头艰难地伸出手去，摸着“虎虎”的头有气无力地说“虎虎，赶快去叫人！我不能动了。”
“虎虎”“吱吱吱”地哼了几下，前爪在地上刨了刨，直奔到沟边“汪汪汪……”地大叫起来。半个小时过去了，它还在不歇气地叫。
“虎虎”长时间地大叫，使东岭上的三户觉得不妙，他们下意识地感到是孙老头出了事。想联系，他们没电话，便决定翻沟侦察一下。待三个老头打着手电上了西岭，“虎虎”急得直在他们腿上蹭，之后领着他们到了桃树地里。
三个老头见状，急忙把孙老头抬进屋里，用热毛巾敷他的腰，又在抽屉里找出“三七片”让他喝了，还熬了米汤照护他吃了，然后安顿他躺下，当下通知了他儿子天福。
三个老头一晚上没睡觉，守着他。
天福和他媳妇在山上侍候了爹半个多月，老头总算是能下地了。他们小声商量着以后爹如何办的事。媳妇欲言又止，后来还是爬在天福耳边悄悄说了一通。
“好哇！是个好办法！”天福兴奋得拍了一下大腿。突然又皱起眉头，“妈愿意上来看看吗？”
“亲家病了，妈还不应来看看！只要来看看，事情就好办了。我来做工作。妈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她不心痛我心痛谁？”
一天，女儿又动员妈与天福爹成亲，并让她上山去看天福爹。妈说：“看天福爹倒是应该的。只是……羞死人了，一把年纪了还嫁人？再说了，山上哪有下边好。”
“你上山看看吧，简直是世外桃园呢！你二老在一起相互照料着，我们都放心。”
“那就去看看吧！”
上山的路不像天福丈母娘想得那么坏，一律砂石铺就，她坐在摩托车后，并不感到颠簸。一路上，山花烂漫，林木葱郁，清风在耳畔倾诉，百鸟在树上歌唱；层层梯田上的果树开花了，有白的，有粉红的，随风送来阵阵清香。孙老头门前一大片的桃花，粉粉的，都像小姑娘的脸，煞是好看！蜜蜂嘤嘤亲吻着花朵，蝴蝶对对相随翻飞。这一切，使她感慨万千。
天福丈母娘看傻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孙老头早在门前迎接了，走上前去，笑嘻嘻地说：“亲家母，要是喜欢这里，那就多住几天！”
“哎，好！好！”也是笑嘻嘻的。
女儿看到妈这般高兴，便拉住妈的胳膊说：“妈，你和我爸都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你俩就搭个伴吧！至于吃的用的，还有冰箱、电视机，我们都马上送上来。”
妈笑眯眯地微微点了点头。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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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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