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兴 连载二十《往事·童年》| 主播艾眉 | 心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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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兴作品，主编黄幼中
四十九
核桃秋树枝事件的不愉快没几天我们就忘得干干净了。
天热，堂哥们中午去东小淀洗澡，我们也跟着去玩。
看他们洗澡，那个惬意劲，我的心也是痒痒的，我也想下水去。但有些怕，终究设敢进水去洗。
过了两三天，那天上午刚刚下了毛毛细雨，中午，天热得出奇离谱，好像蒸锅一样的热。面包，华子，三淘气小弟，我们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东小淀。山头下，石崖陡陡的，淀旁沿边上的几棵大柳树热得枝条也似无精打采的，鸟们也藏起来，不叫不吵。
这东小淀能有我家做饭大铁锅四五十口锅大小，淀边的水色淡淡的，越往中间瞅，靠近石崖边，水的颜色越来越青，细看，水静无波，水底趴着沙胡卢鱼，水边有细沙，白白的，水中央，势如锅底。我坐在石崖边，心有些胆怯，不敢下水。
我知道，水是不可小视的！我拽着小弟赶紧往家走，我怕小弟也进水里去洗澡。出差错，这可不是小事！
有了这次经验后，再洗澡，我是先进水后，一个猛子扎进去，睁开眼，看看方向，约一分钟后两脚着地，用力一蹬沙底或水下的石壁，就跃出水面，换口气，再钻进水里，再游玩。慢慢地就学会了仰游，踩水，告别了狗刨。不怕水了。但是我仍然是记住老辈人的话，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水深的地方不熟的是不去的，大部分洗澡，我还是在小河浅水区小河岔边。
五十
夏天的天气，就像二丫头的脸说变就变。这不，刚才还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可一转眼，乌云满天，一个闪，在头上炸响，白亮亮的大雨点跟着落下来，砸在地上，尘土冒烟，又一个雷，雨就哗哗地下了。雨点从疏到密，从噼里啪啦，到哗哗地听不清个数了。满天是雨，看不清哪是天，哪是云，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天地已经分不开，一会儿，院子中全是水。雨点落在水中，溅起一个个水泡。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水横流，天地间，真是一个水的世界！眼看着，天就黑了，可雨没有一丁点儿停的意思，反倒是越下越大，越下越猛。
关门雨，下一宿。。这雨就这样下着。
下了一天一夜，雨一点没停。
第二天还是这样下着。一直下着。
第三天了，天黑沉沉的，一点不放晴。雨更大了。房檐的水如水柱一样往下飞泻，就如同挂了一道水帘子。人说瓢泼大雨可就是这样吧！
下午的时候，院子中已看不到地了。水上到了院子里。院外的玉米淹到三四个叶子了，院子里的碾盘也上了水，牛棚也进了水，牛伸长了脖子。父亲打开圈门，叫这几头牛自个儿去后山坡高地了。
这时，就听呼隆隆，呼隆隆之声由远及近，山洪爆发了！
叔和父亲用盆子往外舀水，可是水依然涛涛而进，把放在堂屋中地上的土豆都漂了起来，我的鞋也像两只小船一样，在水中飘动。
二姑家的三表哥在大队部的缫丝厂上班，下班雨大没回河南坡的家。这天住在我家。他有办法，找了几条口袋，装上泥土，垒在后门，水终于止住了。
这时，雨小点了，一阵一阵地下。我站在炕上往外看，往日宁静的小河不见了，河边上的矮树林没有了踪影，高大的圆宝柳也只露个头在水面上摇幌，一个个红色的浪头追赶着另一个浪头。南岸接北岸，满沟满川都是水。门前护河坝上有的也上了水，稻田中的稻秧泡在水中，只露出一点绿色；河中漂着白沫，河水中漂着些房柁箱子柜子，随水而去，我家门前甬道也是水流漫涌，大水漫灌，也有一人多深了！
五十一
雨终于停了。
太阳又露出热情的脸。
过了两三天，水消退了很多。听父亲说，板长峪片山了。奶奶说，片山是穿山甲这动物在山坡土中穿行，把土挖松了，土顺水而下，越滚越大，连石头带山皮一块滚下，走哪毁哪，片草不留，很可怕。片山的结果是把姓宁的一大家人连人带房子压在泥土中，好好的一个四合院，只剩下半拉山墙一间下屋。死了四五个人，真的好令人可怜！很惨！叔叔和父亲绕路过河去，到板长峪帮忙抢险了，奶奶订嘱他们要注意安全。
片山，这种自然灾害，大了才知道，是泥石流。
易涨易落山溪水。门前甬道的水退了。我们走出家门，到前面去看看。
河岸边的稻田也只剩一多半了，靠近河边上的被大水冲走了。一尺多高的稻秧被泥士淤埋了一大半，一少半还顽强地挺立着，河南坡國道下边的高梁地靠近河岸的十七八亩已被洪水冲毁了十多亩，露出白花花的河卵石，道路也断了好几个地方，仅仅能走人。
要去河南坡，去面包家，去三淘气，华子，二丫头，二姑家，这是不可能了。河水滔滔，根本没法过得去！我们只能是隔河相望！招招手，说话，喊话，那是听不清的，只听见河水咆哮的声音，河水的呼啸声。我家大黑狗来福面对河南岸，时不时地吠两声。我家的大猪小猪也不用放了，不进圈，自由了，它们可以到后山上荒野地里和牛们做朋友了。鸡们也不乱蹦乱跳，安静地趴在窗台上望向远方，只有鸭子和鹅们高兴透了，它们浮在水中玩耍，一会把头伸进水中，一会伸长脖子，嘎嘎地叫一阵，仿佛这是它们的天堂，是它们的乐园，这才是它们要过的生活！
不知他们家中进没进水？二大伯家的房子漏没漏水？春天时就说要苫房子的，一直没苫。
大伯家的几个堂哥水性好，从水中捞出来好些木头，什么椽子拉檀木拉，还有一些树木，在河岸边上堆积了一大堆。看到这些东西，爷爷长叹一声唉，不知又有那些乡亲遭灾了。
奶奶老了很多。柱着根枣木棍子，站在磨盘旁，看着河南坡二姑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二姑二姑父站在他们家院墙旁，也往我家这边望着，好像在告诉我们，都好，没事！
水声还是隆隆，水势依旧滔滔，什么都听不清楚。
河南岸的人们往河北边望，河北岸的人往河南坡望。
我们这一大家族，彼此牵挂啊！
饮烟依然袅袅，我们心中互相庆贺，我们都是有福之人啊！
这是六六年夏天的那场洪水。奶奶爷爷说，他们许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水。
水无情，人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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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申明：
作 者 简 介
荐 稿：佑 子
排 版：庞泽贤
主 播 简 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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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章：《往事·童年》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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