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粹】程存孝丨排长命我“笑”

作者简介

程存孝：1942年出生于山西潞城。企业退休职工，曾在《山西日报》《山西工人报》《长治日报》发表数十篇评论、杂文、散文，在《漳河文学》发表诗歌多首。70岁开始尝试写小说，在《清风》杂志发表《松箍咒》等三篇短小说。

文学

排长命我“笑”

作者：程存孝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在部队，执行战斗任务，换防任务，直至队列操练中的立正、稍息、向右看齐等军事用语，都是上级对下级发出的命令，必须执行。作为一名战士，离开部队50多年了，执行过的命令早已成为过眼云烟，但有一个命令却使我刻骨铭心，终身难忘。那就是排长命我“笑”！

1962年开春，我作为一名刚下连队不久的新战士，随部队开赴山西省委机关担负警卫任务。一天上午，排里除几名执勤战士外，都集中在一块空地上练刺杀。随着排长一声声“预备用——枪，突刺——刺，突刺——刺……”铿锵有力的口令声，三十来名战士动作整齐，“杀”声震天，连大地都被震得的发抖。雪亮的枪刺闪着道道寒光，引得省委机关一些闲杂人员驻足观看。我也不知哪来的傻气，竟然“嘿嘿嘿”笑了几声。这时只见排长厉声喝道：“枪放下，立正，稍息。”战士们持枪站立，鸦雀无声。排长又吼道：“程存孝——出列！”我立马答“到！”、“是！”向前跨出半步，立定站好。排长黑着脸又厉声命令我：“笑！”

天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挨训，我被窘了个大红脸，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我笑不出来，围观的几个地方闲杂人员倒都笑了。

排长又吼道：“笑啊，怎么不笑了？听口令，连续做一百个突刺。预备用——枪，突刺——刺！”于是，我放大嗓门，突刺一下，喊一声“杀！”好像是在给战友们做“示范动作”！

大概做了二十几个“突刺”，累得浑身冒汗，排长命我“枪放下，入列！”

排长开始训话了：“同志们，咱们虽然都没上过战场。但都看过不少抗日电影吧？你们谁见过战士嘿嘿笑着跟鬼子拼刺刀的镜头？假如敌人嚎叫着向你刺来，你能笑出来吗？唵？什么叫带着敌情练兵？就是要眼前有个敌人，眼睛要冒出火来，就是要杀气腾腾，让敌人看到你的眼睛就胆战心惊。所谓突刺，就是要快。出枪快，刺杀快。快到你自己无意识地就把枪刺出去了，快到让敌人没看见你出枪，就倒下了。还要做到稳准狠，刀砍一大片，枪刺一条线，一枪刺他个透心凉。这就要有力度，即便敌人抓到了你的枪，也夺不走！”

训练结束后，一位老兵挖苦我：“叫你笑你就笑呗，你不笑，弄得大伙儿也不敢笑，都快把肚皮憋破了！”

年终考核刺杀科目时，排长命令全排：“预备用——枪，突刺——刺”，刺出去半天也不下达“枪放下”的口令，三十多个兵活像一排雕塑。排长走到我面前，甩起右手冷不防将我的枪刺（当时部队装备762步骑枪，安装三棱形枪刺，没有利刃，故称枪刺）往侧面砍了一下。枪刺只是稍微动了一下。然后走到我身后，又冷不防在我右腿腘窝踹了一脚，我竟纹丝不动。如此这般，将全排挨个儿“考”了一通，要么将战士们的枪砍得左右摇晃，要么踹得他们右腿跪到了地上。最后，排长命我出列说：“程存孝同志，你笑吧！”我的脸又一次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却还是笑不出来。

身后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笑声。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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