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说】潘斗应丨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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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潘斗应,曾用笔名心仪、潘也;陕西岚皋县人,中国诗歌学会、安康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家在线驻站作家。业余爱好码字,总希望文字触动自己灵魂的同时也能直击别人的内心。
洗脚
潘斗应
1
千里马修脚房在北京有三百多家。
位于行宫街的修脚房,连锁店圈内人士戏谑地把它称为“后宫”,把男店员叫“太监”,把女店员叫“宫女”。
关代军接到让他去当“太监”的调令时间是凌晨6点。匆忙洗簌完毕之后他就出发了,从北京昌平滴滴拚车赶到密云区行宫街时已是上午10点40分。他掏出手机给店长刘巧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没人接,这个点了,刘巧肯定忙得屁颠屁颠的。新店开业有为期十天的免费服务,天上掉馅饼了,店门外绝对是排起了等候的长队!员工一旦上钟,是禁止接打电话的,手机都放在货架富余的格子里。店里人手吃紧,有三人是刚从公司培训学校分来的新手。尽管刘巧信誓旦旦地对顾客说,她店里员工都是从京城其它兄弟店里抽调过来的精英,可新手毕竟是新手,不是指力渗透不够,就是穴位不准,碍于免费体验,顾客们把“只不过如此”五个字咽进了肚里,但把准备办会员卡的几百元大钞也摁回了口袋。刘巧那个急啊,胜过猴,胜过热锅上的蚂蚁。所以她在片区经理面前死缠烂打地要把关代军给挖过来。关代军是她两年前一手代出来的的高徒,师父有难徒儿哪有不帮之理?
电话无人接听,也就无人来迎了。从刘巧昨晚发给他手机上的位置看,找到了老北京饭店也就找到了千里马修脚房。他打开新版卫星量子图,食指在黑色的箭头上一点,地图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圆圈,再朝圆圈上一点,自己的微信名则出现在老北京饭店位置上,关代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身后,身后是个垃圾站,紧挨垃圾站的是一外表冠冕堂皇的公厕;朝马路对面看过去,一排高至五六层低至两三层的建筑物,层次不齐的楼群门脸被马路人行道边一排高大的、枝叶婆娑的槐树挡着,店铺的招牌欲遮还羞,隐约难辨。
这时从马路对面走来一个金元宝式的中年女人。她满面笑容,乐滋滋的,不仅身材像金元宝,那高兴的样子也像捡到了金元宝。她本来是过了斑马线往左拐的,见关代军立在垃圾站旁,反而右拐向他走来,带着心庝的口吻说“小伙子辛苦了,出来透透气也好,你们店里快被挤爆啦!”
关代军不置可否地憨笑一声,算是回应,自己今年四十多岁了,被人称作小伙子毕竟是一件开心的事儿!
“你们店长的按摩手法真棒啊!我走路感觉都飘起来了,浑身轻松呢!”
关代军大脑出现了几秒钟的短路,茫然地问金元宝女人那店在何处?话一出口,又顿觉不妥。果然,金元宝女人指向马路对面大槐树下的手臂旋即停在了半空,目光狐疑地扫向他的胸前。关代军今晨走的匆忙,习惯了起床就穿工服。短袖、白衫、蓝色运动裤,左胸上还挂着“高级技师”的牌牌。
循着金元宝女人的手势看过去,不错,马路对过古槐枝叶的间隙里露出“千里马修脚房”金字横幅的半拉子屁股。
2
刘巧从关代军的肩上卸下小背包,放进了大厅内侧的一间V|P小屋。
“累不?”
“不累。”
“饿不?”
“不饿。”
“哇,太好了,你看这满屋子的客人,开干?”
“好。开干!”关代军见了表妹刘巧,就像脖子上有根绳子被她握在了手里,怎么牵怎么走,谁让人家是店长呢!现在摆在眼前的是,大厅按摩椅上座无虚席,备用的高脚绿塑独凳上也坐满了等候的顾客。
大厅拐角处站着一个老太太,等候多时无望,正欲迈步出店。
“阿姨,算您运气,这位是我刚从昌平店调来的高手。”刘巧拦住老太太,指了指关代军,连捧带吹:“他是老中医,让他在V丨P屋给您做吧!”
这是他到“后宫”接待的第一个顾客。
老太太高高挑挑,黑黑瘦瘦。只一眼,关代军就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外表酷似自已去世的母亲。
嘘!像又怎么样,世上相貌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关代军把一次性塑料袋套在盆里,加了牛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一把玫瑰花瓣作为福利撒进盆里,然后分别放进热水和冷水,把手伸进去试好水温……
从老太太沉静的举止上,关代军很难判断出她以前的职业和现在的经济状况。当老太太去掉鞋子时,关代军立即把她一双脚捧在手里,要帮她脱袜子,老太太赶忙以手制止。
“没事没事,就拿我当您儿子吧,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关代军嘴里这样说,事实上,他是想通过袜子的质地来判断老太太的消费档次,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别看有些人脖子上吊着金链子,手上套着玉镯,如果袜子泛泛,你想去挣他的钱基本没戏,因为这样的人只注重生存的外在形象而不大注重养生,得了灰指甲,他也不会去治:反正不痛不痒,即便是真菌感染又怎样?要不了人的命。
老太太的袜子极普通,5元左右。脱掉袜子后,关代军失望地发现老太太的一双脚没有灰甲、嵌甲、脚癣之类的脚病,连脚气、脚干裂的小毛病都没有。无脚病可治,就推销不出药品,推销不出药品也就没有提成工资,用行话讲,这叫“洗干脚”。既然是百分百的免费服务,那就不客气了,按摩+修脚+足疗三位一体按规定时限做,40分钟,一分不超!当他给老太太脚上打按摩膏时,意外地发现老太太的食指深深地挤进了大拇指里,好像是大拇指的寄生物,掰都掰不开,且中指超长,脚呈箭头状。
关代军惊呆了:这简直是母亲双脚的翻版!
于是,有关母亲的记忆像葫芦一样浮上水面,按都按不下去……
十年前,不,好像是十二年前的一个中午,老爸把电视机前的他叫到屋外,压低声音说“军子,你妈妈的脚肿得老粗,快一个星期了,走路一拐一瘸的,你怎么连问都不问一下呢?”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呢?她不是做好了午饭,还端在了饭桌上吗?关代军走进厨房,见母亲呆呆地坐在土灶前的小木凳上,正偷偷地抹泪。她把母亲扶到光线明亮的堂屋,脱下鞋子,发现她脚髁上的痈包现在采取活血化瘀的方法已为时已晚,只能加快脓液的形成使之破溃,然后再抽出里面的积液。他认识不少的中草药,山里百草都是药,关代军在后山坡上爬了一圈,把蒲公英、鸡血藤、土三七、见肿消、天丁、当归等中草药洗静砸烂调成糊状往母亲的脚上敷时,他第一次发现母亲的脚和一般人的脚有所不同,她食指深深地挤进了大拇指里,好像是大拇指的寄生物,掰都掰不开,且中指超长,脚形呈箭矢状……
“阿姨,我给您洗脚吧!”
老太太赶忙阻止,可关代军已把她的双脚轻轻放在了盆里,认真地给洗了起来,见老太太很难为情很别扭地把脚往上提,关代军又说道“您全身放松,就把我当儿子吧,为您洗一次脚。”
老太太落下了眼泪“我的儿子哪里会给我洗脚哦!”
“军——哥!”刘巧用家乡方言在小屋门外喊了一声。陕南话北京人是听不懂的,“快点,你这样磨蹭的话一个小时都搞不定,后面的客人可是排着队哟!”关代军“嗯”了一声,给老太太洗脚的手仍然没停,他洗的很仔细,包括每个趾缝……
老太太的脚保养的还算不错,脚底没有死皮,趾甲也剪得整齐,脚就不用修了,直接捏足底。关代军在她小指和无名指下方交汇处用指关节点压时,老太太痛的蹙眉、缩腿,当他的指关节滑在足跟处的“百敲穴”时,老太太又重复了上述的动作和表情。“阿姨,您是不是有心慌、胸口发堵和血压偏高的毛病?”
“是的。我高血压150,时不时头晕……”
见老太太眼里两颗浑浊的星星给点亮了,关代军又慢条斯理地说“而且您还严重失眠。”
“对对,我每晚的睡眠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
时机成熟。这个时候,可以借机推销无益也无害的足底拔罐项目了,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九!拔一次罐收费30,自己提成10元,关代军又犹豫了一下,终没开口。只在老太太的脚底加大了反复刮压的频率,他敢保证,老太太至少可连续睡五个晚上的好觉!
至于高血压、心肌供血不足,那是要药物治疗才能见效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脚技师,没有行医资格,是不能给开处方的,不像自己的母亲,他给母亲开处方是不会有人投诉他非法行医的。
母亲早期的的失眠症,是他在大山的沟岔里扯了一把何首乌的藤蔓,再到药铺里买了合欢花和柏子仁之类的东西给治好的。之后,他临出门时,把钱和处方单子交给母亲,说他已跟村里中医馆的医生打过招呼了,需要药时就拿着单子去,医生会按单配药,以后他会按月寄生活费和药费。
关代军一去就是五年,中途也经常打电话,母亲总说身体还行。
关代军终于还完了房贷。母亲看着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儿子时,忍不住哭了。关代军大声道,哭啥呢,哭,我也没死,每年春节期间矿里搞年产,工资比平时高两倍!
母亲欲言又止……
以后关代军就年年回家过年。可每次回来只见到母亲和孩子,老婆渺无音讯。只是孩子的银行卡里每年会有人打进万元生活费……
有次关代军喝了点酒,对着母亲大吼道:你明明知道紫霞外面有人了,怎不早点给我说,我还是你的儿子吗?”
母亲没说话。一连几天眼睛红红的,肿肿的。隔壁的疤脸大婶看不下去了,指着关代军的鼻子大骂:“忤逆!媳妇跑了找你老娘撒气是吧,怪谁?只能怪你自己,女人不打上房子接瓦,你地不让她种,水不让她挑,她闲得慌啊,闲得慌就去打麻将159,就去县城里跳舞……还不跳到别人怀里去啊?知道吗,为了不给你这个做儿子的找麻烦,你老娘治病吃的那是药吗?熬玉米须和松树毛喝……”
关代军半信半疑,在门前一长溜公共花园里的一棵紫薇树下,他找到了一堆母亲喝过的药渣,扒拉,发现只有两样:玉米须,松树毛。
关代军又对母亲吼了起来,而且声音比以前更大:你儿子没本事,这辈子完了,可你孙子还虎头虎脑的,你就为他多活几年行不行?
这时母亲却笑了:放心吧,我不会死的,虎子还小呢,等他上大学了能照顾自己了我才会死咧!
可母亲食言了,虎子上初中的时候,她就突然走了。
想起母亲,关代军又忍不住对老太太多看了几眼。和她聊天时,得知她实际年龄已七十二了,和母亲一样,她身高大约有一米七,背不驼,腰板挺直,头发也还是黑色的,大眼睛高鼻梁,笑起来的时候嘴巴有点向左歪,不同的是,老太太牙洁白,母亲的牙暗黄;母亲七十二岁那年走的,老太太七十二岁了还在他面前做足疗……
3
捏完了足底,再推拿小腿。
通常情况下,关代军会一边故作轻松状地和客人闲聊,一边用大拇指扶住客人小腿前侧,其余四指拿住小腿后侧的膀胱经暗使一把力,像故意折断树枝一样发力,客人痛的呲牙咧嘴时,他就会说,你的经络不通,气血凝滞,非寒即湿,需使用他们公司自己研制的“月兔腿一族”套餐进行调理。如果推销成功,自己则能拿到150元的提成。每个行业都有它的行业秘密和道儿,关代军开始干这行时下不了这个手,认为这是忽悠、骗术,可有一部分顾客花几十块钱洗一次脚,把自己当成二大爷,吆五喝六地,关代军就把这些歪招用在他们身上,算是寻到了心理上的平衡;从这些人身上拿到了提成工资时,他就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不过,他严格地把握一个度:适可而止!绝对不像其它员工,遇到有脚病不修治的顾客,就狠得牙痒痒:铁公鸡,我拔不掉你的毛,就在你身上啃出几个牙印来!最狠的招数要算是在牛奶按摩膏里加盐给你足部按摩,让你的灰甲、嵌甲和脚气等足疾像野草一样疯长!在千里马修脚行圈里,关代军算是顶尖级的高级技师,可有好几次,他的业绩却在店内倒数第一,月底了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被经理和店长罚吃一根生苦瓜或者做二十个俯卧撑!
即便是这个月底再吃一根生苦瓜或者再做二十个俯卧撑,他也不会在面前这个老太太身上下招……
关代军在老太太小腿肚子上握紧的手指松开了。他轻柔地推着那根膀胱经,末了,又做了两遍放松经络的动作。
“阿姨,看您的气质好像在退休之前是教书的吧?”关代军试探性地问道。
老太太没回答,反问:“你干这行已经很久了吧,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关代军是从不在外人面前谈自己家里的,可不知怎的,老太太这一问,他就打开了话匣子。
他说老早以前他是煤黑子,后来拜表妹刘巧为师学习修脚。老婆是如何神秘消失的,孩子的成长状况他一笔带过。谈起母亲时,他讲得仔细,老太太也听得认真……
过完春节后的第五天,关代军在集镇上等去市里的大巴车。隔壁疤脸大婶走了过来“军子又要出远门了?我看你次还是在家里呆段时间再说吧,你妈的眼神最近瘆人呢,万一有事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八婆!乌鸦嘴……多管闲事!”关代军暗骂。
坐完汽车上火车,他在路上折腾了两天到达打工地后刚放下行囊,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疤婶在那头说,你妈不行了,你赶快和她说说话吧,电话是我帮他打的。关代军心里猛地一紧……
“军子,妈答应你的事办不到了,虎子还在上初中,我就要走了,这回是真的要走了……,军子,记住……媳妇……黄箱子……”
他不明白也没时间去揣测母亲最后断断续续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从出租屋奔出,拦了一辆的士向火车站奔去……
母亲提着最后一口气在等他。一直守候在床边的疤婶说,医生来给她挂过点滴,可药水滴不进血管,医生摇摇头,叹息一声走了。母亲说军子他爸在那边喊她呢,她钥匙丟了,等找到钥匙就走。她的手在床上、身上乱摸,疤婶看到她腰间裤带上拴着一把用赤橙黄绿紫五色花线搓成细绳套着的钥匙,疤婶一边大声安慰她,一边悄悄解下钥匙藏了起来。
关代军把身子已发凉的母亲紧紧抱在怀里,“妈——妈……”他喊几声,母亲蜡黄的脸上的皱纹不易觉察地动了一下,像是一潭死水里投下一根稻草,微微地荡起了一丝涟漪。关代军不停地喊着,母亲脸上出现涟漪的间隔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吃劲儿,显然已用了一生的精力!疤婶最终不忍心了,拿出那把拴着五色花线的钥匙,放在母亲胸口,又搁进她的掌心,大声说“嫂子,你放心走吧,我把钥匙交给军子了!”
于是,母亲喉头咕隆一声痰鸣,这是她告别人间的最后一声呜咽,声音不大,带着细微的混响。但关代军却听出这是天塌下来的声音!这是母爱轰然倒地的声音!
黄色的小木箱里装的是母亲生前的一些旧衣服。其实母亲的卧室里是有衣柜的。关代军把旧衣服一件件拿起,展开,里面是钱:10元的,50元的,100元的,用橡皮筋捆着,用塑料袋包着,一叠叠,一捆捆,加起来整整10000元!这是母亲一辈子所有的积蓄,关代军明白,母亲不愿给后人找麻烦,从牙缝里攒下了为她自己料理后事的费用!
他再也忍不住了,再一次把冰凉的母亲抱在怀里放声大哭。他真想抽自己的耳光,抽死自己。疤婶,一个普普通通、胸无点墨的农家女人尚能看出母亲已不久于人世,自己学过医,懂得望闻问切,在给人做足疗时,察言观色就能判断出客人痛在哪里痒在哪里,他怎么就没朝母亲的脸上仔细看看呢?
4
老太太听着听着眼睛湿润了。但接踵而来的是神情豁然开朗,释怀地轻叹一声,有着阅尽人间冷暖后的顿悟和安逸,似修成正果之佛,又似找到了诗和远方,沧桑的脸上笑意涟涟。老太太的反应,关代军这个四十多岁,中年之末、将老未老的人是读不懂的,他困惑地看着老太太,感到她不可捉摸、忽远忽近……
而此刻,他只想给母亲洗一回脚!
关代军看向老太太的眼神慢慢变淡,现实中,她毕竟不是母亲,在顾客面前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呢?
“阿姨,办张会员卡嘛!”
“卡就不办了。”声音从宫代军的背后响起,他回头一看,那个金元宝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折回来了,折回来了就折回来了呗,怎么还管起了老太太的闲事?
见关代军面色不悦,金元宝女人忙解释道:她叫春香,是从巴蜀之地进京的,在老太太张姨家做护工。张姨是从国家某部退休下来的科研人员,女儿远嫁,儿子在国外工作,她们就住在修脚房西侧的宾阳小区。早晨她陪张姨在公园散步时,听到有人说行宫街新开了家修脚房,手艺不错,她们就来了,排队时,张姨对她说,人家也挺辛苦的,咱们不能白捡人家免费的便宜,该付费的一定要掏钱。你还是回家去拿点钱吧……我打算让你进店学门手艺呢!
老太太对关代军频频点头,意思是金元宝女人春香所言属实。“麻烦您把你们店长叫来一下,我有事跟她商量。”
刘巧进了V|P小屋。
老太太当着刘巧的面,对关代军盛赞一翻之后,说可否让店里收下春香做学徒?每天她午休的时候,春香就来店里学习两个小时,让关代军做师傅,手把手地教。她说春香命苦,老公因病早逝,为了生计,她只身进京,干过超市理货,做过月嫂,最后进了她的家。如其说是照顾她的衣食起居,还不如说是陪她安度晚年。现在她突然决定让春香学门技术,家有万贯不如薄技在身,自己百年之后,春香也好就业。至于学费多少,那不是什么事儿。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关代军和春香。
刘巧紧握住老太太的手,爽快地答应了。你想,新店开业,就有北京本地高档小区里的人来做学徒,那简直就是活广告啊,傻子才不答应呢。
老太太她们临走时,关代军一直把她们送出了店门外,对老太太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张姨!”,对金元宝女人红着脸叫了一声“春香!”
(责任编辑:张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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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水 运城市文联党组书记
李云峰:运城市作协主席《河东文学》主编
本刊主编:谭文峰
平台策划:高亚东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
诗歌编审:姚 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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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李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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