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理想高于天的貂蝉(三国演义与三国志)

中国古代有四大美女,比较通行的版本里这四个人分别是西施、王昭君、貂蝉和杨贵妃,那三位都是确有其人,而这位貂蝉却是完全虚构的人物。《三国志》当中貂蝉的影子是董卓的一位侍妾,吕布和她私通,后来怕被董卓发现,惴惴不安,再加上王允这帮人在旁边一通撺掇,吕布下定决心,杀掉了董卓。而这位侍妾在历史上并没有留下名字,罗贯中先生据此杜撰出一位绝代佳人貂蝉,铺排出一段精彩故事。

这个貂蝉也不是她的名字,因为她出场时是王允的一位歌伎,身份低贱,也就没什么正经名字,都是主人随意给起的名字,就像《红楼梦》里宝二爷怡红院里那些丫鬟,名字都是二爷给起的,比如袭人,人家家里姓花,但是进了大观园,你姓什么就不重要了,二爷给你起什么名字就是什么。貂蝉也是如此,貂蝉其实是一种很好看的帽子,这里就做了这位美女的名字,至于她的本名,《三国演义》里没提。元朝有一出戏叫做《锦云堂暗定连环计》,这也是《三国演义》里连环计故事的雏形,这里面说貂蝉姓任名红昌,她的父亲叫任昂。貂蝉的籍贯有争议,大概有四个地方,分别是陕西米脂、山西忻州、河北永年和甘肃临洮。其实这都是瞎摸海的事,本来历史上就没这个人,有什么可争的,不就是为了开发旅游吗?如果我定,我个人倾向于陕西米脂,因为那个地方出美女,陕西人有句话,叫做“米脂的婆娘绥德的汉”。

行了,言归正传。由于貂蝉就是一个虚构的人物,所以罗贯中先生在创作的时候赋予了一些她这个年龄的女子很难有的一些言行,比如你看她出场的时候,是王允正在为董卓难以除掉而忧心忡忡,在后花园散步解闷,就听见貂蝉在叹息。王允以为是貂蝉有了私情,就要审她,结果您看貂蝉说什么,“妾蒙大人恩养,训习歌舞,优礼相待,妾虽粉身碎骨,莫报万一。近见大人两眉愁锁,必有国家大事,又不敢问。今晚又见行坐不安,因此长叹。不想为大人窥见。倘有用妾之处,万死不辞!”前面的话还行,女人心细,看到王允终日愁眉不展,能够猜到他心中有事,但后面这句话“倘有用妾之处,万死不辞。”这话特别像一个男人,还得是豫让侯嬴这样的人物才说得出的话。当然,这也可以理解,女人也可以知恩图报。王允一看她,主意来了,把貂蝉带到屋里,就给貂蝉磕了一个,可把貂蝉吓坏了,来了句:“适间贱妾曾言:但有使令,万死不辞。”这也没问题,谁看到自己主人给自己行此大礼,都得琢磨琢磨,这肯定是有大事求我。然后王允把自己的计划一说,要把她先给吕布,再给董卓,让她在中间挑唆。任何一个女人,多少都会有些个犹豫,因为这一下子等于就是把自己完全舍出去了,危险不说,有可能这一生就完了。可貂蝉没有,那真是大义凛然,“妾许大人万死不辞,望即献妾与彼。妾自有道理。”不但丝毫没有犹豫,连计划都有了,完全不考虑这事完了,自己后有什么后果,这可真叫革命理想高于天。连王允都有点嘀咕,“事若泄漏,我灭门矣。”再看貂蝉,“大人勿忧。妾若不报大义,死于万刃之下。”

一个年轻女人,别的都不考虑,心中只有天下大义,说实话,我觉得这个有点不真,不像一个女子的举动了。我觉得罗贯中先生主要是为了勾勒这段故事,情节精彩就行了,至于貂蝉,其实就是一件必不可少的道具,既然是道具嘛,那就应该按照导演的思路去安排,至于她的心路历程,没必要费太多的笔墨,直接入正活就行了。而且罗贯中那个时代的男人,也很少有能够了解女人心思的,毕竟那会儿不是自由恋爱,特别了解女人的都是西门庆那样的形象。所以罗贯中就有点儿想当然认为貂蝉就应该这样,当然,你让他写出貂蝉心路转变,矛盾挣扎的复杂过程,也有点难为他了。

貂蝉在连环计当中的表现就不用多说了,驾轻就熟地把这父子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其实这个特别难,在两个人面前都要表现出自己就喜欢他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骚扰很是无奈,还得让他们都深信不疑。关键是这爷俩经常见面,一不留神他们就能对出来,而且虽然董卓父子没脑子,但他们身边还有个李儒是有见识的。李儒就给董卓出主意,让董卓把貂蝉送给吕布。要真这么干,王允和貂蝉就真白折腾了,而且董卓也是一时风云人物,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傻子,但最后貂蝉战胜了李儒,不是董卓太笨,实在是貂蝉太出色。这个过程当中王允帮不上任何忙,就得靠貂蝉一个人,她就是一个人在战斗,她就是一个人。这个连环计里,把王允换成另一个人没问题,把貂蝉撤了就真瞎了。

董卓被吕布刺死之后,貂蝉自然归了吕布。貂蝉在《三国演义》里最后一次出场就是在白门楼,这段里面,貂蝉的面目突然变了,和吕布的正妻严氏一起,阻止吕布出城驻扎,结果在城吕布困死在城里。严氏是连哭带闹,貂蝉没这样,就说了一句:“将军与妾作主,勿轻身自出。”效果比严氏还好,一下子吕布就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那个深明大义的她没有了,变成了一个不识大体的小女人,变得真快,毕竟没这个人,罗贯中先生为了创作需要,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了。

关于貂蝉的结局,《三国演义》没有交代,元代又有一出戏叫做《白门楼吕布被擒》,里面写貂蝉和吕布一起被处死。还有一出晋剧,叫做《关公月下斩貂蝉》,说关公为了避免貂蝉红颜祸水,干脆把她杀了。反正貂蝉左右是没有什么好结局,这就叫红颜薄命。不止貂蝉,西施也是,现在总觉得西施灭了吴国,跟范蠡泛舟湖上,逍遥去了。其实历史上真正的西施在吴国灭亡之后,越王勾践觉得她失去了使用价值,又觉得红颜祸水,怕自己重蹈吴王夫差的覆辙,就把西施沉到湖底,处死了。现在江南地区有一种美味的贝类,叫做西施舌,就传说是西施死后,她的舌头变化而成的,残忍的美味。

说到貂蝉,我还想起相声《批三国》,不是苏文茂先生那个版本,而是另一个,差不太多,那里面有“三妻”,其中就有一个吕布恋妻,这就是说貂蝉呢。另外两妻分别是刘备撇妻和刘安杀妻,相比之下,刘备撇妻更有名,下一段咱们就聊聊刘备的这几个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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