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

《北方作家》：[e-mail]

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

阿玲

前几天，三姐带着女儿来到了我家，我赶忙热情招待。虽说三姐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但是，在我心中，三姐比我几个亲兄弟还亲。

三姐是我大伯的女儿，大伯家有三个女儿，三姐排行老三。在三姐七岁时，三姐的母亲就去世了，在分家时，奶奶便和大伯一家生活在一起，照顾三个姐妹。由于我家四个孩子中只有我一个是女孩，所以，从小我就喜欢在三姐家里玩，三姐比我大8岁，年龄错得不太远，我总是跟在三姐后面，做三姐的小尾巴。三姐去看电影我也去看，三姐去照相我也去照相，三姐去走亲戚我也跟着去走亲戚，晚上睡觉也在三姐家里。可以说，在上中学之前，我大部分时光是和三姐一起度过的，因而我对三姐的感情很深。

因为三姐家没有男孩，在农村，是需要招上门女婿的。大姐二姐相继出嫁后，招上门女婿的任务就落在了三姐头上。三姐虽然个子不太高，但大眼睛，樱桃小口，五官端正，淳朴善良，在当时的农村还是很出色的。

记得那时候有个叫薛成林的邻村青年，对三姐很好，看戏时给我们买过瓜子，后来去当兵后还给三姐写过几封信。但三姐只读过小学三年级，识不了多少字，也不会写多少字，总是让邻居阿香代为回信。当时我还在读小学，对这件事情有模模糊糊的印象。薛成林当兵回来后还到三姐家来过，但不知道怎么后来他就再也没有来了。也不断有人给三姐提亲，但在农村招上门女婿，不是男方家太穷就是人长得太丑，不好讨老婆才去别人家做上门女婿。三姐也相过很多次亲，但回来后总是生气地说，介绍给我的都是猪不啃的南瓜相。意思是说那些人丑到极点，连南瓜都不如。

在三姐二十九岁的年龄上，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在襄阳打工的河南小伙子，可能是这个小伙子人长得帅，三姐便同意了这门亲事。不过这次不再是招上门女婿，而是三姐嫁到河南去，由大姐回来给家里立门户。原本以为三姐会幸福地生活下去，可婚后没几年，三姐便离婚了。三姐一个人回到襄阳，留下女儿和小伙子在河南生活。至此三姐一个人孤苦伶仃，以打零工为生，生活非常拮据，我常常为三姐滋生出许多哀愁。

这次三姐带着女儿来，是为了女儿上学的事情，我当然是竭尽所能地去帮助她们。中午我炒了几个菜，给三姐倒了点红酒，三姐喝了点酒后，脸上渐渐有了红晕。我们天南海北地谈着，多是回顾以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好奇，我和三姐谈到了薛成林的事情。三姐说，薛成林当兵复原后到家里来找她，三姐心里喜欢得要命，表面上却冷淡得出奇，走出走进，不和薛成林说一句话。后来，三姐到地里去拔红薯秧，薛成林也跟着去了。在田间地头，薛成林把自己的军用帽子戴在三姐头上，三姐把帽子取下来扔得远远的。薛成林把准备好的戒指给三姐，三姐也把它撸下来扔掉，薛成林又把准备好的项链戴到三姐脖子上，三姐拼命地把项链扯下来扔得看不见，这时，薛成林的变色变了。也许是真生气了，那以后，他不怎么和三姐联系了，再后来，他在市内结婚生子，不再和三姐有任何联系。也许薛成林觉得三姐不爱他，如果真这样认为，那简直比窦娥还冤啊。其实，三姐一直是多么拼命地爱着他啊！正是有了薛成林做参照物，后来介绍给三姐的人都不入三姐的法眼。

看着三姐充满深情的激动神情，我举起杯对三姐说，三姐，喝！三姐端起杯，抿一口酒，迷蒙着眼说，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提过这事。那时候怎么那么憨呢？心里其实很喜欢他，就是不敢看他，不敢和他说话，还把他给的东西扔得远远的。再也找不到薛成林这样英俊这样聪明的人了！

三姐的脸上呈现着剧烈的后悔和痛苦，继续说道，要是和薛成林结婚了，我肯定会拼命干活拼命挣钱，现在一定有几座楼房了。

我深深地为三姐惋惜。两个都很相爱的人，却因为一方不会表达爱，不会对待爱而错失机会良缘，留下终身悔恨和遗憾。唉，的确是年青时我们不懂爱情啊！有些事情错过了就错过了，有些人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回首时已物是人非。人生总是充满着缺憾，有些事总不能如愿以偿。如果我们能够在有爱的年龄里学会表达爱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