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雪》浅析

雪

余秀华

对于雪，我保持着惯有的警惕

但是我有雪一样的盲目，雪一样的孤独和虚无

我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呵，被自己深爱

被自己出卖

被自己钉在十字架，被自己取下来

其实，雪下不下来都阻挡不了我的白

我白不白都掩饰不了一生的荒唐

———余秀华《雪》

读余秀华的这首诗前，请你闭上眼睛，首先忘却你的曾经，再忘却你的将来，最关键的是忘却你的现在，以一种空杯的状态，走进素白素白的、纯粹的雪境里，让清凉、孤独、虚无开始弥漫开来，……

夜里的星辰是从来不打烊的，有乌云覆盖的时候，他便躲在乌云后面偷偷地哭，而雪从这种哭泣声里，凝练了一种悲悯开始降落人间……

有悲悯心的雪花，降落的时候，天地也是有感应的，他们都怜惜着看着雪花、体念着雪花的纯净，不掺假的白，所以都静无声息地看着雪舞、看着雪落、再看着雪静静地堆积在一起凝固、凝固、再凝固，……

所有的心开始被雪的这种孤勇浸润，我的呼吸和意识也便随同了雪落，渐渐地开始由浅便淡，及至深处，便有灵魂从躯体里飞出来，上升到天地之间，随雪没有桎梏的、自由自在地飘舞起来，虽然轻，但感觉到了自己的葱灵、细腻和敏感，仿佛感觉到了一根发丝掉在地上都会听的一清二楚。

于是，如此葱灵，飘逸的我也仿佛看到自己的落地同雪一样，比较盲目而又无任何能力选择的，只那么被风随意一吹，晃晃悠悠就来了……

但睁开眼睛的时刻，突然就感觉到了生命的精致，于是惊喜，于是欢呼，于是在无人的角落里，旁若无人地祈求好运一个接一个的来……

但现实中的自己过着过着就迷失了自己，常常地说起了言不由衷的话，做起了言不由衷的事，让人懊恼、痛楚，于是不断的自责、忏悔，仿佛感觉即便自己再怎么白，再怎么纤尘不染，都是荒唐的，都是可笑的，都是无济于事的……

因为真诚与虚假交错，内心深处的纯净早被这种分离伤……。

所以即便我能把自己融入到这种洁白里，可是现在的我与这种洁白似乎矛盾重重，所以无力，伤心，所以不再关注雪的到来。

唉，当诗读到这里，让人仿佛仍然有说不出的意犹未尽的感觉，诗人对自己的剖析真的是大胆的，是凛烈的，是没有一点虚假的，赤裸裸的把心抛出来，走进雪地里与寂静呼应，真心体验灵与肉的错位交叉，魂与人世的内在徘徊……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若都活成了余秀华这样，也就都葱灵、明白、没有任何虚假了。

但总是好事多磨，却又略不尽人意的，于是余秀华便活成了双重人生：一个是一身诗意千寻瀑，另一个却是病弱，粗俗，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