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一方”给予我的乡情乡音 ——连财时光(10)
所谓故乡,无非就是故土故人、乡音乡情。其中,乡音在一个人的“故乡情结”中占有无比重要的位置。
一个人若对故乡有着深深的眷恋,那么“乡音”总会在他的心头萦绕,“家乡话”仿佛存储在“硬盘”里,平日说与不说都是次要的,一旦遇到合适的场合,随时调出来使用,多数人可以脱口而出。
我父亲十五六岁离开老家河南滑县到徐州谋生,虽然像贺知章那样“乡音无改”,但由于长期生活在徐州,父亲的乡音还是有些改良的。只有滑县来人时,父亲说的才是地道的滑县话,有些词语我们平日是听不到的。正像作家林东林在《温柔与故乡》一文中说的那样:“能冲淡硝烟的一定是炊烟,能驱散乡愁的一定是乡音。”
小到故乡,大到民族、国家,语言、方言与文化、文脉的关系是相同相通的。
法国作家都德的《最后一课》中,那位老师说,一个民族沦为奴隶时,只要好好保存着自己的语言,就如同掌握了打开牢房的钥匙。
当年在殖民地国家,殖民者强力推行的一个战略工程就是让殖民地国家使用自己的语言。如宝岛台湾曾经被日本统治,至今,老一代的台湾人日语说得比台湾话好……
借用语言与文化、文脉的关联性,反其意而用之,若要一个人接受、喜欢除故乡之外的另一个地方,那么能否接受、喜欢这个地方的语言恐怕是需要考量的重要因素。在这方面我是有些体会的,如外省某地级市的口音总是给我一种“别扭,不舒服”的感觉,和当地的一些人接触后,也总感觉不那么“顺溜”,我做了一些克服偏见的努力,收效甚微。
扯得远了,言归正传。
前面说到方言,是想引出“连云港话”这个话题。
徐州人不太欣赏连云港口音,似乎形成了偏见。我受其影响,也觉得连云港话不好听(这里所说的连云港话是指新浦话,下同)。由言及人,我小时候觉得凡是连云港人,嗓门都很高,说话都很冲,性格都很倔,脾气都很大。
到财校读书后,先是对连云港话敬而远之,偶尔学两句也是当作笑料或谈资。后来渐渐地能接受连云港话了,再后来就不知不觉地对连云港话有了好感。在连云港生活两年后回过头来再细细品位,认识又有了大幅提升:我认为连云港话简直就是一种抑扬顿挫、语意丰富、发音独特、婉转动听的天籁之音。
是对语言的接受影响了其他因素,还是其他因素影响了对语言的感受,抑或二者相互影响、相互渗透?
多年来因工作关系,我到过省内外许多职业学校,只要对方是连云港人,无论他的普通话水平如何,我还是能很敏锐地听出“连云港味儿”。我常常会控制不住好奇心地问对方:“连云港人吧?”对方往往大吃一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连云港话因其发音独特,故很难模仿。本人自认为模仿能力超出常人,但迄今为止,我仍然不会说连云港话,只有个别的“单词”和“短语”能蒙蒙非连云港人。我没有专门地研究连云港方言,但稍加琢磨,也能总结出一些规律,比如,普通话中声母为“Z、C、S”的,在连云港方言中很多变成了“ZH、CH、SH”,例句:走不走(Zou)?连云港人会说成周不周(发ZHou的音)?你很有才(Cai)!连云港话会说成,你很有柴(发CHai的音)!再比如,韵母“e”的发音,连云港话发的是“uo”的音。连云港话评价某人某事“不错”,常常只用一个字:可(Kuo)!小河,会说成“小活”(发音介于河、湖之间),余类推。对照普通话,连云港话不仅发音有变化,有些发音是汉语拼音无法标注的。比如,“小”的发音,连云港话就介于“Xie”和“Xiao”之间……。掌握了这些规律后,辨别一个说普通话的人是不是连云港人就非常容易了。
学连云港话最难的不是发音,而是声调。我听连云港人说方言,其声调变化之复杂令人叹为观止,“听”而却步。尤其是连云港的女人说方言,尤为甚之。比如,两个连云港女人用方言聊家长里短,其声调变化犹如婉转莺啼忽高忽低忽急忽缓珠落玉盘悦耳动听,再辅之以女人面部表情的或笑容可掬或蹙眉发愁或怒目圆瞪或含蓄温婉的交替变化,那情景真是令人叫绝!
“在天一方,在海一方,在这片海天相接的地方,这就是我们的连云港……。”这首连云港市歌“在海一方”因由乔羽作词、郁洲萍作曲、宋祖英演唱而传遍全国,因由许志华女士(朱悦成夫人)的翻唱而走入我的内心深处。
因了财校,因了朋友,连云港俨然成了我的第二故乡,连云港话也顺理成章地成为我所衷情的继河南话(我祖籍河南滑县)、徐州话之后的又一乡音。因此,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听到有人在说连云港话,我都倍觉亲切。
2019年9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