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聂旧文:择选(一)
择选
——记《2012》观后感
《2012》与《后天》算是姊妹篇,影态一热一冷,水火交融,皆能当作视觉盛宴,虽然《2012》没有《后天》来得情真细腻,但全片浸透着一种真正的末日袭临的情状气息,一种绝望之灾难后的淋漓痛快。谨以此文录记一个不怎么去影院看电影之人的霞想云思。
帽子
一个人处在现世生活中,随处与“择选”碰面:拥有财富的老人,择选家当细软,分配给后代,以显示自己的明智或愚蠢;女人是天生的择选家,选食材选衣服选爱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男人,或许是有权力的男人,他可能可以有权择选对手,择选女人,但有时会因一顿饭在哪吃,十字路口该往哪转,发生混乱,失去择选力,可笑之至;孩子爱美,她想慎重择选不同款式的饰品充实自己的童话世界,以显示自己对待生活的某种态度。在《2012》里就有一个喜爱戴各种帽子的小女孩,当房屋在她面前倒塌时,心中还念念不忘自己的帽子,那眼神好像在倾诉她将不顾生命危险去抢夺帽子的情状。在灾难面前,孩子竟择选帽子,很多人会把这当一个心智未开的玩笑,其实不然,在我看来,帽子对女孩来说至关重要,帽子可能是她的一种寄托,这种寄托源于一种稚嫩的美;也有可能是某种信念,在世间或许还有很多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兴许是一种保护,孩子总需要些许玩意来遮遮挡挡,与外界隔离保护自我。电影的最后,在方舟甲板上,小女孩终于脱离灾难,重新带上了帽子,以此来昭示人类的择选与希望。
儿
电影里的俄国富商,玩弄女人盛气凌人,总是那么不讨人喜欢,但是把再讨厌的人置于大灾难这个背景下,也会闪现人性,更何况他是两个儿子的父亲,他的内心深处怀有一种特别的愿冀。当钱还能起作用时,当地球没有毁灭还有人际关系存在时,俄国父亲手中的一张方舟船票值十亿,全家人都有活路;当时间紧急,方舟要抛下这些自以为是的富人时,争夺,挤压,排斥,拼命,所有的秩序被摧毁时,俄国父亲奋力托举起自己的儿子,用自己的头顶起儿子在方舟甲板外的半截身体,使儿子能顺利攀到甲板上,自己却没了气运,堕入汪洋,此时作为一位父亲的俄国富商,他的择选题已经交卷,虽然私心可昭,但还是不能掩盖其堕海前那一声充满绝望却铿锵有力的呐喊声。同样是父亲,可父亲身为国家元首时,做出的择选崇高得多,一方面瞒骗女儿,会一起登上方舟,离开故土潜入海洋,一方面置生命不顾,向全国人民播送最后的消息抚慰民众惊恐的心,让世人感慨之余,不免要惊讶于人的精神维度,竟可以摆脱人性的贪生本能,去寻求更高的境界,或许我低估了人对故乡土地的依恋程度吧,尽管那只是地球的表皮。
在大灾难面前,人的关系得以修缮稠密,更何况只是有些许间隙的父子。方舟的成功运行,得力于主角与其儿子在水下的通力配合,他们才是救世主,或者说是人的天性与感情成就了人类最后的希望,有时人到了绝处才知晓什么是理解,什么才应该珍惜。
修建方舟的工人,也是别人的儿子,也有无法割舍的情感,当得知可怕的消息后,一方面卖力修建和自我生命直接相连的方舟,一面盘算着把自己的老父老母接近船舱逃离厄运。人在大灾难面前想到至亲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这个时候人心本能地排斥所谓的崇高,工人冒着随时被枪毙的危险,赌博似地遵从了自己的心愿。工人为什么会被枪毙?工人为什么修建了地球上最后的堡垒后,要眼睁睁地看着它离去?因为只要当阶级关系还存在时,人类将会毫无保留地忘记谁是生产者,毫无理由地抛弃在他们眼里的低贱……
有钱
在现存的社会秩序里,经济是某种杠杆权衡,控制着一切包括人性。你永远别拿钱去考验人性,那时的人往往是脆弱的代名词,他们都会毫不顾忌地择选钱财。尽管钱与经济不能划等号,但在现世,要实行“经纶济世”的理想,恐怕是行不通的,还是赚钱比较实际,任何事情来了,不如手上有钱来得重要,当然,在现代文明和社会秩序不复存在时,如同电影里,各国富人都只能接受被方舟拒之门外的命运,尽管他们被钱眷顾,最后上了方舟,但死了多少,在这些富人临死前的叫喊声,可能才是最真切的。当博士进入方舟,发现一间一人的贵宾房可以装下30几个人时,他唯有无力地摇摇头。长久以来,人心都被钱财虚荣所占据,就连世界末日都要维持那该死的体面与虚伪。当俄国富商那傲慢的嘴里嚼出:一张票十亿欧元时,真得好好学习富商情妇的那个手势,让人痛快发泄之余,心想着或许只有末日过后,才有真正的平等吧。
不相信
一种现代文明换来一种消遣,一种享受意识。人们在灾难来临之前,过份地相信自然,人权,政府,本能地抵抗大灾难,不相信有这回事,从过去的愚民政策到现在的和平主义,处处掩盖生活人命本身的残酷。生命本身本不该祈求稳定与幸运,应该时时充满生机与变更,结果事与愿违,越来越多的庸人充斥在地球上,他们愿意被欺骗,被误导,愿意在谎言中安稳生活,不愿接触事实的真相。当灾难来临,有人相信一个疯子的话语时,世人终于认同了疯狂。疯子之所以为疯子,是因为他超出了常态的思考范围,不受所谓的秩序约束,对于欺骗,灾难有着强烈且特殊的敏感。当疯子站在山头,欣赏着地球毁灭前的情景:火星四溅火海翻腾,场面极其壮观,疯子不在意死亡,他在意着这眼前的景色,享受着当下,享受着地球给他带来的最后一次感官刺激。他激昂的广播声最后穿透云霄,泯灭人世,他最后完成了他的使命,完成了他疯一般的人生。如果地球毁灭,我会努力摆脱求生的本能,去当电影里,一个山头的疯子。
难
灾难片除了特技效果的展示,通常还刻意地蕴量着一个人性主题,就是死与不死的择选。你是为逃生而抢夺别人的生存机会,还是甘愿把机会留出来,自己抉择等待死亡等等一系列的话题,《2012》也逃不出这样一个套子:当时间紧迫要关上方舟的舱门时,各国领导们最后迈出了人性的一步,决定不顾灾难的来临,打开舱门,拯救苍生。灾难虽然来了,人在物质层面牺牲了很多,但最后神性的余辉终于得以保留,方舟并不是完全在救人身,而是在救一种希望,人性的希望,当这些人在面对过大灾难后,相信他们会思考,会重新建立新秩序。
子题目的“难”字,即可读作灾难的难也可当作艰难的难,在大灾难面前,有时做择选很容易,有时做择选很艰难。大家在电影里尽情尽性时,别忘了真实与虚妄的分界,别忘了影像后面还有个导演,所以导演有可能在笑你的痴狂,有可能在笑你那不该有的解读,也许作为片子的父亲才最有这个资格来作评述。
古情节
《2012》之所以打玛雅与中国这两张牌,除了商业考量外,其中的含义还是值得玩味的。玛雅文明的臻善与匿迹超出了人的认知,有着一种特有的孤傲与神秘,让人相信片中预言的真实,一种时间的逼迫性让人把现实与电影无法真切隔离,让人思考之余,多了一份或积极或消极的心态。我从来就不认为一部好电影要给人以积极地作用,我总能带着批判的视角来评价电影的各种情节,所以我并没有对《2012》中出现了过多的中国情节而感到兴奋,如同姚明加入NBA,表面光鲜,其实背后的经济账,有谁来算上一算。中国人口多,在世界范围的商业操作中,中国无疑是块肥肉,谁先征服了中国观众,谁就能立于不败境地。当电影中有句对白出现时,我心中异样涟漪——“这活给中国人做还真没错”,虽然这话说明了中国是地球毁灭前最后的避风港,但听上去总觉得不够舒服,况且这话还是从一外国人嘴里念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