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耿十八——从阴间走了一趟,但还是没有大彻大悟
(书接上回)
御人或挞之,或止 之,独至耿,则促令登。登数十级,始至颠顶。翘首一望,则门闾庭院,宛 在目中。但内室隐隐,如笼烟雾。凄恻不自胜。
可唯独到耿十八这儿,拿鞭子的催他快上去看看,耿十八一看有这待遇,就上去看看吧。
十几级的台阶,一下爬到顶,从上面往下一看,看见自己家的院子,房子,可看不见屋里啥样,雾气昭昭的。耿十八是越看越伤心。
回顾,一短衣人立肩下,即 以姓氏问耿。耿具以告。其人亦自言为东海匠人。见耿零涕,问:“何 事不了于心?”耿又告之。匠人谋与越台而遁。
他这正哭着,回头一看,他后面站着一个穿短衣的人。这人看耿十八哭成这样,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耿十八就如实回答,反正也死了,不担心碰到骗子了,没听说鬼也骗鬼的。这人也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东海郡的人,是个匠人,按现在说,就是个技工。
他看耿十八哭成这样,问你为什么哭啊。你还有什么事放不下的。看来这人挺想的开,知道自己死了,没那么伤心。
耿十八就把自己担心家里老娘的事说了,匠人听完了,跟他说:咱俩跳台子逃跑吧。
耿惧冥追,匠人固言无 妨。耿又虑台高倾跌,匠人但令从己。遂先跃,耿果从之。及地,竟无 恙。喜无觉者。视所乘车,犹在台下。
耿十八老实人,没想过这个事,听匠人这么说,想了想,说自己怕后面有人追啊。
匠人说没事,不跑怎么知道,耿十八又担心这台子太高了,跳下去不等跑,腿摔折了。
匠人跟他说:你跟着我做就行了,我先跳。说完匠人就跳下去了,耿十八一看,也跳吧,反正也死过一回了,没啥怕的。
到地上,竟然没事,没什么感觉。再看自己来的时候那车,就在台子下面放着。
二人急奔。数武,忽自念名字粘车上,恐不免执名之追;遂反身近车,以手指染唾,涂去己名, 始复奔,哆口坌息,不敢少停。少间,入里门,匠人送诸其室。蓦睹已 尸,醒然而苏。
两人就赶紧跑,可跑了几步,耿十八想着,自己名字还在车上贴着呢,怕一会儿押车的按着名字追,他又跑回来了。
拿下手指头醮唾沫,把自己名字给涂下去了。还挺聪明,可这点有点不仗义,他也没问问匠人叫什么,把人家名字也涂下去。
涂完了,接着跑,跑得都快喘不上来气了,也不敢停下来。就这样,没一会儿的时间,就跑回家了。
一进自己家院子,就看见了自己的屋子,自己一进屋,看见尸体,一下就苏醒过来了。
估计后面 也没人追,这么些人,到一个景点,乱哄哄的,估计也没人发现跑了两个人,也就要走的时候才点名呢。
而且少两个也就少两人,算是脱团了。联系不上也就拉倒了。
觉乏疲躁渴,骤呼水。家人大骇,与之水,饮至石余。乃骤 起,作揖拜伏;既而出门拱谢,方归,归则僵卧不转。
这边耿十八醒过来,就喊着要喝水。是啊,他都跑成那样了,肯定身体缺水。
家里人看他死了这么半天,一下又醒过来了,还蒙着呢,听他要水喝,赶紧就给他拿下水。
好家伙,真能喝,一下喝了一桶,也不知是多大的桶,是两升的,还是五升的。
坐在床上喝了这么多水,然后下地,作揖,然后走出门去拱手而谢。然后又回到屋里,躺床上动不了了。
这是不是瞬间运动量过大,累躺下了。看来他身体还是真好,要搁我,早喘不上来气了。
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在外面玩,赶上下冰雹了,跟着小伙伴往家跑,跑一半我就不跑了,挨砸就挨砸吧,反正也砸不死,总比喘死强。
家人以其 行异,疑非真活;然渐觇之,殊无他异。稍稍近问,始历历言其本末。问:“出门何故?”曰:“别匠人也。”“饮水何多?”曰:“初为我饮, 后乃匠人饮也。”投之汤羹,数日而瘥。由此厌薄其妻,不复共枕席云。
耿十八躺在床上动不了了,但还是能说话,边上的家人看他不动了就问他,你怎么回事啊,现在是死的还是活的啊。
毕竟人多,估计要是一个人早吓跑了,大家看着耿十八像活的,就慢慢靠过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耿十八就把自己经历旅游团的事说了一遍,这帮人又问:你刚才出门去干什么啦。回答说:我是去送送匠人啊。
那你怎么喝这么多水啊,回答说:那是我们两个人喝的啊,先是我喝,然后是匠人喝。
家里人看着没事了,一点点的给耿十八喂点吃的,没几天,又跟活人一样了。
可从此,他特别厌恶自己的老婆,再不跟老婆同床睡觉了。
故事讲的是那个时代的女性没有社会地位,连改嫁都不能说,以至于丈夫要死了,就因为听了句实话,回来就受到这样的待遇。
可以想象耿十八的老婆一辈子郁郁而终。一辈子被丈夫讨厌,还不能换人。还得指望着丈夫生活,这精神上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主要的是,女人守寡这件事,在那个年代是被鼓励的,至少代表了蒲松龄这一群人的想法是这样的。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蒲松龄肯定想不到我们今天是男女平等的,以至于离婚率高成这个样子。要不是国家控制离婚冷静期,肯定离婚率还会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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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土豆说”是土豆在阅读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过程中的一点感悟,纯属土豆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