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衬衫和蓝色的果冻——额尔古纳冬天纪行①
夏天的额尔古纳在湿地上喧嚣,在列巴里馨香,在格瓦斯中打着饱嗝,在柳根鱼的鲜嫩里畅想着水草们的婀娜……
那么冬天呢?
冬天的额尔古纳会是什么气质?这一直是我一探究竟的梦想。
这次机会来了。
11月27日,从海拉尔东山机场一下飞机,东北亚的冷气就刷新了大脑。这种纯净的凉爽,一下子让思维变得亢进和激昂。
沿着大兴安岭和呼伦贝尔草原的连襟带的公路北上,大雪盖住了右侧的山坡和左侧起伏的草原,好像是给喧嚣的夏天披上了一件天大的白衬衫。
与百花盛开的夏季和五彩缤纷的秋天记忆相比,大小的河流仿佛在沉思中,特别是那些没有完全封冻的河,流淌在雪原里,似乎在用氤氲叙说着它思考的成果。
车速不疾不徐,时间一久,仿佛时间是白色的流淌,人在其中恍恍惚惚,只有牛群和羊群的出现,能给时间以空隙,透出灵动的气息。
可是那些牛太远了,我知道它们在白色的山坡上吃草,我也知道它们是西门塔尔牛的花衣服,可是在纯然的白色背景下,数百头牛看起来都是黑色的,更看不出它们嘴唇的蠕动,远远地在那里,像是谁给雪原撒了一大把黑芝麻。
越往北走雪越厚,可是这很不容易看出来。
你必须注意两侧那些树的根部和干草的高度,才知道进入额尔古纳一带的雪,在低洼地带已经尺把厚了。
这时只有三四级的微风,天空是海水蓝,不对,应该比海水的蓝更加爽朗。
站在海边看见的蓝色浮在表面,它的深层是内向而沉闷的。
可是冬季额尔古纳的天空的蓝有着色彩上的张扬,空气被冻得密度似乎很高,使得那些蓝有果冻般的质地,它们像固体盖在头顶,却又似乎有着酸奶的触感,只有当一只苍鹰果断地划过,你才从固体的幻觉中回到现实。
冬天的额尔古纳,只有自然的韵味显然是不够的。
当汽车行驶了100多公里后在拉布大林的丽丽娅俄罗斯文化旅游区停下来,把双脚交给雪地的时候,脸上被抢先告诉你,这里的温度比海拉尔又低了许多。
有些硬度的冷空气扑面而来,眉毛立即感觉受到挑战。
双脚在雪里改变了行走方式。
平常在马路上,我们闲散、随意支配的双脚双腿,此刻要把每一步变成两个阶段:先是高高抬起一只脚,让脚面提高到雪面以上,然后再跨出去,另一只脚亦然。
这会使行走有全新的体验,特别是沾着雪屑的鞋底终于踏上隐约有冰的平地,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让我们体会到:行走,也是一件很值得认真的事情。
隔着莉莉娅的双层玻璃门,列巴的味道幻觉般传出,我知道这是夏天的记忆,而玻璃门内大堂里一揽子列巴的模型,是刺激记忆的诱饵。
屋内和屋外被温度强行划分为两个世界。
屋子里的暖扑面而来,带着”强行“袭击的意味,改变了我刚刚适应而欢喜的寒冷,特别是隔着玻璃,回望刚刚经历的雪原,恍若隔世。
一阵微风把树上或屋顶上的雪屑吹起,像梦中的魂灵,或是淡淡的雾在飘散,被高纬度斜斜的日光穿透,一下子折射出梦幻般的彩色。
可是它那么短暂,那么不真实,那么令人期待再次显现。
然而,大自然的率性就是:
它愿意给你的时候,你躲也躲不掉;当它堕于搭理你的时候,你剩下的只有渴望和期待了。
额尔古纳的美食是这次的任务内容之一,从朋友电话里隐约听到,中午要到一个地方去吃羊肉。
肚子立即咕咕叫了起来,我期待着冰雪美食的出现。
(未完待续)
呼伦贝尔机场的雪不大
这是途经陈巴尔虎旗的雪原
这里快到额尔古纳地界了
莉莉娅的院子里一堆一堆的雪
莉莉娅大堂里的列巴模型
这里的雪一尺多厚
拉布大林镇的小楼
雪天生活场景
雪天的生活景象
另一个世界的光色
莉莉娅一角的建筑在果冻蓝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