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孩子(小小说) | 陈松林

作者简

牛孩子

(小小说)

陈松林

牛孩子姓牛也属牛，就叫起了牛孩子。

牛孩子星期天帮爹放牛，还偷着骑牛，爹看见就呵斥，说：“骑驴别骑牛，骑牛落身油。”一季子下来，裤裆处就油成一片，闪着光，娘得一遍遍地搓洗。

牛孩子爱牛。哪里草好草鲜，就到哪里放，哪条沟里水甜就到哪里饮。夏天炎热，他割好草，让牛在树荫下吃。宁可中午不睡觉，也要盯着拍打叮咬在牛身上的牛虻。用自做的铁丝挠子，给牛挠痒痒，挠下多余的绒毛，牛舒服得一动不动。愿看牛卧槽头，慢条斯理地反刍，看牛嘴边淌着白沫，看两只牛眼熟视无睹、若有所思。

牛孩子深知牛的脾性。说老牛筋，是说牛走路、干活慢，吆喝，或用鞭子、懒牛锤抽打，老是那两步。而牛耠地、耙地、耩地，保持一股劲，俯首负重，不偷懒耍滑。旁着牛干活，总是左手攥缰绳，右手扶牛轭，听牛喘粗气，听扶犁的爹“喔、哕唻、咦、吁”地吆喝。牛蹄子实实地踩在地上，他也实实地踩着地。

老牛叔家的大黄牛在荒场吃草，挣掉觅牢撅，拖着撅子跑跳撒欢儿。老牛叔对着放牛的孩子们喊：“谁逮住牛，给二十块钱！”牛孩子正坐在地上看自家牛吃草，看脚上已磨破边儿的旧胶鞋。那天早上，他跟娘说：“俺跑得快，俺要在运动会上跑百米，俺得买双跟脚的胶鞋。”娘说：“秋后吧，秋后卖了粮食，跟爹去大集上买。”想到这儿，他一跃而起，冲向疯跑的大黄牛。

大黄牛见有人紧追，顾不上啃食齐腰深绿油油的庄稼，跑跑停停，支楞起耳朵听动静。它哞哞狂叫，牛眼圆瞪，瞄着影子，向他冲杀。他左闪右躲，晃得它左转右旋。见无处撒气，它就晃动大犄角，朝着一个麦秸垛猛挑。他见机，抄起了缰绳。缰绳一头儿的牛鼻器，紧紧地抠在牛鼻子里。他猛一拉，大黄牛觉出了疼，摇摇尾巴，乖乖就擒。

牛孩子把大黄牛的缰绳，递给了老牛叔。他提钱，老牛叔说没说给钱。他趿拉着已跑裂帮的胶鞋，追到老牛叔家里，依着门框，说：“给二十块钱！给二十块钱！……”老牛叔和老牛婶，装听不见。追要了两天，也没有要到钱，他哭泣着，蔫蔫地回到家里。

牛孩子不去放牛了。再发现他与牛有关时，是十几年后从省畜牧学院毕业，在他童年放牛的地方，建起了存栏三千头改良黄牛的养牛场。

养牛场的副总是老牛叔。他总是笑着对来访者说：“牛总，正赶着一批成品黄牛，乘飞机赶往国外，有事请跟我说吧。”

作者简介

陈松林，男，沧州市作家协会会员，青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多年来，多篇诗歌、小说、散文、杂文、故事、快板书等文艺作品曾被《中国农民报》《中国民政报》《人民公安报》《中国家庭报》《河北日报》《河北工人报》《河北农民报》《河北科技报》《诗神》《共产党员》《派出所工作》《环渤海文化》《交通纵横》《无名文学》《蓝天》《沧州文学》《沧州工运》《沧州市日报》《沧州日报》《沧州晚报》等报考刊杂志发表。新闻故事《大树底下难乘凉》曾获省级创作二等奖、市级创作一等奖、县级创作特等奖，诗歌《从警的路》曾获公安部文化部征文优秀奖，诗歌《割麦子的乡下长》、小小说《星期天》、杂文《还是“一笑了之”好》均曾获市级征文二等奖等。获2006年青县首届盘古文艺振兴奖。与他人合作出版《五人诗选》一部。多篇作品被收入各种文集。现为《作家相约》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