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玲玲|拜年啦,拜年啦
费玲玲|拜年啦,拜年啦
正月初一是个好日子,特好的日子。
清晨七点的街道非常宽敞,两边花坛的黄梅、红梅展颜吐蕊,格外俏丽。放眼望去,满目都是红,鲜亮的中国红-----红红的对联,红红的灯笼,红红的鞭炮屑。往日的车水马龙、喧闹拥堵不见了,汽车静静地泊在路边,商家店铺前所未有地一律关门闭户,城里的人们此时大多还没有起床,许是昨夜狂欢守岁太久,还在纳福中。
不错,今天正是大年初一,一个普天同庆,合家欢聚的好日子——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
出城,直奔乡下。因为此时的乡下应是成群结队,走家串户地拜家族年,特别的热闹、和美。
“拜年啦,拜年啦!”果然,远远就听到了人们喊拜年的声音,这声音一下子把我拉进了童年的拜年记忆里……
很小的时候,每到大年初一,妈妈就把我和妹妹打扮得像花儿般,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簇然一新,然后还不忘拉着“咯咯”笑的我们转几个圈,最后才含笑吩咐我们去给奶奶和小叔拜年,给大伯大妈,二叔二妈拜年。我们蹦蹦跳跳地去了。因为拜的是自家人,一进门我们都是使劲扯着嗓子大声喊:“奶奶,拜年啦!”“大伯大妈拜年啦”……如果他们没听到,或者佯装说“怎么拜年啊?”那就还得跑到他们面前,双手作揖,弯腰,再大声喊一次,大人才呵呵笑着说:“好了好了,来了就是年!”边说边忙不迭地往我们手里或者口袋里塞糖果。等拜完了自家的年后,再由爸爸和伯伯叔叔带着我们这些小孩们去给家族里其他人以及邻居拜年。
我娘家是个大家族,拜年的阵势很大。走在前头的开始是父辈们,他们把村里年长的、辈分高的几家年拜完了就回家了,把队伍交给我们这辈里的大哥哥玉哥和细胖哥,由他们带着我们继续拜年。没了大人的约束,我们的拜年活动就热闹多了。
记得有一年,细胖哥家买了“三洋”录音机,拜年时让我们逐个在“三洋”前录下喊拜年的声音,然后提到人家门口,在一片嘻嘻哈哈的气氛中,“拜年啦,拜年啦!”很是热闹!幼时的我特别胆小,拜年时候总是缩在人群里,小声地喊一句,总是被主人疏忽,还没要到糖果,哥哥们就掉头到别家了,我只得藏起委屈的心,再次状着胆儿努力朝前站一点点,希望多得到一点糖果,但最后还是缩进了人群里。
糖果太多,有时候还得抽空跑回家掏空口袋再飞快地赶上队伍。最喜欢去的是村里几个富裕人家,因为他们家给的糖果最好吃,都是平时见不到的稀罕物。还有跟父母关系特好的几家,主人会特意在人群里找到我给我塞上别人没有的好东西:大把的奶糖、一长封酥糖或者是红红的大苹果。喜得我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捂着口袋,生怕哥哥姐姐抢走。
家乡拜年的风俗是先拜自家最亲的人,然后拜家族里其他的人,最后组成一个家族拜年的团队去拜整个村的年。每家每户都得去,若漏了谁家则是失礼或者是有怨仇断了往来。当然这天,各家各户都是敞开大门,摆好糖果,热情欢迎拜年客。即使是最贫寒的人家也都是倾其所有地招待。若谁两家平日里有芥蒂,只要一方主动上门拜年,那就是冰消雪融,握手言和了。
我们这个村子基本是依族而居,共四排,几十户人。拜年也是逐排而拜。男人们带着年幼的孩子们去团拜,老人们和家里的主妇、新媳妇则守在家里招待客人,倒茶递烟,给小孩拿糖果。后来我和妹妹渐大,就留在家里帮妈妈一起招待客人。妈妈在厨房做饭,我们在堂屋留意来客。客人一来,我们马上喊妈妈,妈妈快步上前递烟,我和妹妹一人倒茶一人拿糖果。写到这儿,想起了一件趣事。有一年,我偷买了两枚发夹,给了一枚妹妹,对着镜子,夹着几绺刘海,美美地互相打量,却在有拜年客来的时刻,匆匆忙忙地摘下,生怕被人看见。等客人走了,我和妹妹躲房间又偷偷美去了。
等妈妈的早饭做得差不多了,她就催我们赶快到门口去看爸爸拜年回来没有。这天的早饭一般都比较迟,得等到家族年都拜完了才吃。吃饭时候的话题还是拜年,比如,谁家的糖果好,谁家什么牌子的香烟,谁家卫生做得好,谁家添置了什么新的家什以及还有哪家人没来我们家拜年。早饭完毕,一放下碗筷,爸爸就自觉抹桌洗碗。妈妈净了手脸换了新衣去找大妈二妈聊天串门了。因为这剩下的半天拜年活动是属于妈妈这些妇女们的。她们邀了自家的妯娌或是村里要好的姐妹,喝茶嗑瓜子唠年事话家常,时而低声细语时而开怀大笑。若哪家男人有出息会挣钱或者体贴心疼人,则那家女人的嗓门最大。
而我们小孩儿吃完早饭就迅速聚在一起比糖果比新衣,男孩玩炮,女孩“跳房子”。那时没有太多的玩具,没有其他的电子产品,除了黑白电视机和能录能唱的收录机,却觉得好甜蜜好温馨……
一晃过去了那么多年,年的味道早已融入了很多现代气息,但无论怎么变,年还是永远在那里,在我们每个中国人的心里。如果说团圆是年的主题,拜年就是主题曲,而大年初一拜家族年则是这个主题曲的序幕和华章部分。
那么,今天你拜年了吗?
作者:费玲玲 湖北黄梅人 孔垄镇一中教师
图片来自网络
执行主 编:魏鲜红
主 编:曹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