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①⑤就当我是你的Sugar Daddy好不好?
本文为银河系十八线网红、过期少女、盖世萝莉、战略性单身、资深神经病二小姐创作的长篇悬疑言情小说,每周五更新1万字。剧情梗概请戳:
《你是我的莲华色女》
如果您不喜欢,没关系,周一~周四均为房地产话题,请您择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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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⑤ 我不介意做你的基石,只要你给我一点点青睐》
《chapter⑨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请相信美貌是最快捷的入场券!》
《chapter①② 我干了15年的刑侦工作,功底没掉啊!》
金竜山清雅的小包间。
我本以为排场如此隆重,他是不是要带我去某个正式场合?
但事实告诉我想多了。闻人伟真的只是带我吃一顿日本烤肉而已,只有我们二人。
他熟门熟路地用刀具片开和牛小排,一片分布着均匀美丽油脂花纹的肉放到烤网上,吱的一声,一缕油脂的焦香蔓延开来,一场听觉、嗅觉、味觉的盛宴慢慢开始……
他烤肉的手艺很好,无论是刀工还是火候,都掌握得恰到好处,我禁不住夸他,“闻人书记,您比专业的烤肉大师还专业。”
“不要叫我书记。”他把肉翻了个面,不悦。“你要几成熟?”
“七成,谢谢。”
“很少看到年轻人喜欢吃这么老的肉。连我这个老人家都勇于吃三分熟,你年纪轻轻口味这么老?”
他一语双关,我装听不懂,岔开话题。
“那叫您什么?闻人先生?”
“你想叫什么?”他打太极,这就有点主动调情的意味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调笑道:“阿伟?”
他把烤好的肉夹给我,“我比你大二十几岁,小姑娘注意点分寸。七分熟,好了。”
烤好的牛小排散发出丝丝香气,汁水随着我的咀嚼慢慢散溢开来,肉香味舒展口腔的每一个味蕾。
闻人伟一边烤肉,一边和我聊了很多。
一讲当年奋斗史,如何行走江湖,如何功成名就;
二讲情感史,他对死去的妻子情深义重,所以季家慈善晚宴上才要和季渊拼杀那副悼念亡妻的字画;
三讲探险史,他酷爱冒险,喜马拉雅罗布泊,都留下了他的脚印。
这是成功男人撩妹三部曲,我的直觉一点都没错,从闻人伟酒醉强吻我的那个夜晚,他就对我上了心,我当然要全心全意配合他的示好,时不时发出“好厉害、然后呢?”的回应,顺便附赠崇拜眼神。
我把闻人伟烤出来的牛小排和内脏全都吃下,用迷惘而湿漉漉的眼睛崇拜看他,“闻人先生,你烤肉的样子好Man。”
他拿了一块牛舌,开始薄切。“是吗?多谢恭维。”
我如数家珍道:“男人最Man的时刻,镜子前扯下领带;决然地摁灭香烟;从背后变出一朵玫瑰;台上讲话扫视全场;思考时额头露出川字皱纹;买单时毫不迟疑拿出钱包……”
闻人伟啼笑皆非:“身为日本姑娘,你中文造句的能力一流,不过呢,以上皆错。” 他剔出一片一片薄得通透的牛舌,“我会让你见识我最Man的时刻。”
“最Man的时刻是什么?”
“呵呵,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把牛舌夹起来,放在灯影下照,可映出一圈光晕,薄得令人咋舌,我感慨他刀工的精妙,他放下切肉刀,解释道:“不好意思,职业习惯。我是法医学专业毕业的。”
“一块”牛舌迅速在他手下变成“千层”牛舌,他娓娓道来,语调温柔:“解剖是一场虔诚的朝拜,从切肉刀的温度,到肥瘦之间脂肪的熔点、肉和脂肪相互融合的火候把握,每一个环节都必须十分精准,才能呈现顶级和牛的丰富层次。”
“解剖?”他为什么会把切牛舌称为解剖?
讲点Man不Man的话题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画风会迅速切换到法医?切肉就切肉,把“切肉”讲成“解剖”真的好吗?
一个职业法医为我解剖烤肉,刀工精湛,技艺绝伦。大概早就切过无数人肉了吧……对着满桌子的和牛肉、雪花片和内脏,我突然倒了胃口。
我从榻榻米上站起来,“闻人……先生,我去外面挑几款手握寿司。”
他笑了,把切肉刀往大理石台面一放,发出清脆的声音,“以后叫我闻人,两个字就好,我老婆没死之前都这么叫我。”
我现在正在勾引的是一位死了老婆的中年法医……我浑身一个激灵,一种莫名的诡异感在血液里蒸腾。
“快点回来,牛舌几秒钟就好,撒上海盐和柠檬汁,是日式烤肉里的精华。”
外面大厅有匠人现场制作手握寿司,品种非常多,令人眼花缭乱,鱼生沾酱油,我可以想象那个鲜味在醋饭酸味和山葵的刺激下释放出来的感觉。我好久没吃到过正宗日式手握寿司了,因为在云都这些东西都太贵,今天要不是闻人伟请客,我自费是断断不肯来这种高消费的店。
牡丹虾寿司、甜虾寿司、海胆寿司……全是我最爱的品种。虽然吃得很撑,和服勒得我很紧,但我还是喜滋滋,很久没有吃得这么痛快了。
我开心地往转角那头取货,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拉入旁边的包间里。
“不要叫,你知道我是谁。”
他大拇指和中指在我两边的耳际一捏,我的下颌又如他们所愿的脱臼了。
他转身轻轻合上纸门。
天杀的,下颌脱臼变成我的软肋了吗?脱臼后剧痛,而且不能说话,谁这么恶毒专门拿这个套路对付我?我怒目瞪着面前的男人,为什么他们这种武林高手都可以随便玩弄我们于股掌之间?
我认得他,是季渊那个不苟言笑的保镖Ryan。
“给闻人伟打电话,说你特别讨厌他,以后不要见面了。”他压低声音警告我,从我身上搜出手机,“别想呼救,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同意就眨三下眼睛,不同意就痛到你同意为止。”
我用哀伤的眼神看他,口水嘀嘀嗒嗒淌下来。
他难堪地别过脸,“我知道你很痛,这滋味不好受。早点同意,少吃苦头。不要尝试接近书记,在我们这里你讨不到任何好处。”
我不想同意。
这个电话一打,我过去三个多月的努力全部白费,好不容易才刚刚有点起色,在闻人伟面前刷足存在感,我不想前功尽弃。
我和Ryan僵持着,僵持了数分钟,脸庞渐渐肿起来,孤立无援,我知道我失败了。
无论如何我斗不过他们的。我回到中国,吃的所有大苦头,仿佛都和季渊有关。他开除我,他羞辱我,他恨不得捏碎我的下巴,他逼我远离他重视的人。
这个该死的家伙。
但我不得不投降,因为剧烈的疼痛让我眼泪和口水一起喷涌而出。我晃动Ryan的手,可怜巴巴地眨了三次眼睛。
他把大拇指伸进我的口腔,轻轻一推,一阵剧痛,我生理性地大喊出声,他把我头埋进他的胸口,阻止声波传得太远。
“这样多来几次,你的颞下颌关节就会紊乱,以后随随便便就可能脱臼,习惯性脱臼,天天痛得生不如死。所以我劝你以后少惹我们。” Ryan拍我的背,轻轻叹息,“我们没想针对你,羽子姑娘,是你自己太不听话。”
我没有不听话,我知道习明翊受你们保护,所以我乖乖远离。我没想到闻人伟也是你们的势力范围,你们的势力范围实在太广,我一不小心就进入雷区。
不过这些话我跟Ryan说没意义,要说也得对季渊说。
他把手机递给我,“打!”
“我没有闻人伟的电话。”
“我帮你拨好。” Ryan显然有备而来。
电话打通,话筒里响起闻人伟熟悉的嗓音。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心一横:“闻人书记,虽然很不礼貌,但我还是要告诉您,我是茹素者,今天为了取悦您,我吃肉了,刚才在洗手间全吐了。不太舒服我先走了。闻人书记,很感谢您的招待,都是我的错,我以为我自己可以忍的,是我高估了我自己,以后有机会向您赔礼道歉,衣服我干洗后下次还给您。”
我匆匆挂断了电话。
“很好。”Ryan一记手刀,砸在我的后脑勺,我秒晕。
真的是千刀万剐的季渊,我这么配合了,以为自己可以脱身,但显然他们戒心深重,还要砸晕绑架我,永绝后患。
空气中弥漫着……香气?不像檀香,却像药香。我在这股氤氲药香中醒来。
这是一处中式装修的老宅子,黑灰的色调里有清冷抑郁的感觉,亭亭玉立的文竹已长得很高,快要接近天花板。
傍晚的夕阳从木栅格透进来,将花纹投射在地上,三面环绕的巨大书架层层叠叠,一个男人坐在条案后面,睡着了。光影将他的脸分成明暗两面,一面温柔,一面抑郁。他的眼睛紧闭着,浓黑的睫毛投下暗影。
这是我第三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季渊的睡颜。
他过得不快乐,他连眉头都写满伤心。
我不知道如此天之骄子,手握重金与重权的霸道总裁,为什么如此不快乐?
我记得他小时候好像有一对酒窝,笑起来特别好看,可我现在从没见过这对酒窝。
条案桌上插着一些毛笔,摆着文房四宝,看起来他正在习书法。但宣纸上写了什么我看不清楚,我想站起来看仔细,发现自己被绑得紧紧的,斜放在鸦片床上,这姿势让我极不舒服,和服勒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感觉腰已经扭断了。
捆绑我的是专业的束缚带,手腕、脚腕和膝盖全部被约束,根本不可能挣脱,而且非常难受。我还有嘴,可以大声呼救,不过没意义,我知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季家的老宅,独栋别墅,占地一亩多,方圆几百米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呼救只会找打。
上次办慈善晚宴的檀宫,是季家如今住的地方,这里是老宅,是季渊未成年时住的地方,这里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转角,每一处台阶我蒙上眼罩都不会摔跤。
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见天,天上有月。
呵呵,你问我为什么如此熟悉?因为我家也住这个别墅区,我家的宅子户型和季家的一模一样。当年季溯就是跟着我爸买进来的,那时候我爸的生意做得不比季溯小,那时候季叔叔还是肯为我爸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我真怀念那时候啊。
我打量着视线范围所及能看到的东西,巨大的书架上摆着各种小玩意儿,有一些是十几年前的旧物,被他保存地这么完好,我心里像吃了青苹果,酸酸涩涩的。
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些破烂都还留着干嘛?
不过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老宅年久失修,他很久没动这里的东西了而已,连丢都懒得丢出去。
罢了罢了,这种场合,还是让猎人先醒比较好,猎物先醒就抢风头了。
我闭上眼睛,继续装昏迷,很快在药香的催眠下,我又睡过去了。
有人敲门,笃笃笃。
季渊说了一声“请进。”带浓厚的鼻音,他应该是病了。
进来的是Ryan,我虽然看不见,但听得出他的声音。他很意外:“怎么还没醒?”
“不知道。”季渊瓮瓮的声音,睡醒之后不太清明的语调。
“不可能。”Ryan的脚步声越逼越近,“手刀必须控制在昏迷2个小时以内,超过2小时说明脑干受损,人会变白痴,需要马上送医院。”
“变白痴也挺好。没见过这么烦的女人。”
“我控制的力度我知道,格斗练这么多年了,这种低级错误我不会犯。”Ryan俯下身,按了按我的印堂,又按了按神庭穴,估计很快我就要露馅,赶紧装作大梦初醒。
“小季总?”我睁开眼,环视四周,看见他,装作娇躯颤抖,怯怯的。
他大概是感冒了,又刚刚睡醒,目光和声音都不太清明,语气和平时不一样。“很抱歉,绑了你,不过你能不能别这么招烦?”
没有以往的冰冷,倒像是习明翀常见的小奶狗发怒。这种状态的季渊很少见到。
“你到底想干什么?先是接近明翊,现在又接近闻人伟,我的人我的事你都要来插一脚是不是?”
天地良心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巧?可惜我知道我说了他也不信。我都赌咒发誓我对习明翊没兴趣了,我明白我的赌咒发誓在他心里估计不值一文。
幸亏我还有最后一个终极大招。
“sugar daddy听说过吗?” 我尽量物化我自己,描摹出一个拜金女郎的形象,“我……我……只是一个女人想找金主……你懂的。”
“闻人书记不喜欢宋菲菲这款,他喜欢我,特别记挂我,他把每次见到我的场合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这套和服也是他亲手送给我的。小季总,我恳求你,换我执行任务好不好?”
他嗤笑,“你知道的倒挺多。”
我只恨不能撕开自己的胸膛,为他掏出真心。
“我全班考第三名,除了喝酒,我每一门功课都名列前茅。我一样懂协助你们的计划,用我不会比用宋菲菲差。”
他对闻人伟有目的,我对闻人伟亦有目的,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两个人的目的绝不会冲突,那为什么不可以一箭双雕呢?
他从条案后面起身,慢慢踱步到鸦片床旁边,居高临下看着斜扭着身体,穿着粉樱色和服的我。
他那么高尚冰凉,我那么卑微渺小。
“听好了,原则上选谁执行任务都没问题,10号还是16号,都可以,宋菲菲还是李菲菲,对我来说没区别。”他冷淡寡情的声音,“不过我不会选一个外籍女人给自己惹麻烦。你是日本人,这事没商量。”
他拿出支票签单,轻蔑又习以为常的口吻,“sugar daddy是吗?什么身价?闻人伟出得起的价格一般是3万一个月,我给你10万一个月,当我包你,成吗?包到你学成滚回日本那一天。”
他把支票砸我脸上,“不好意思我穷得只剩下钱,如果满足不了你的胃口的话,Ryan还有别的货。”他朝着Ryan打了一个响指,“告诉羽子小姐,想让一个人彻底听话,你还有哪些招没使?
Ryan 有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伴随着阴恻恻的语调:“今天对宫本小姐使用的是颞下颌关节错位手法、BDSM捆绑手法,接下来我们还可以一颗一颗砸落牙齿,32颗,可以砸很久,撑得过去的人很少,满地的血光;此外,乌鸦和燕子老师大概已经教过宫本小姐如何作爱,我Ryan老师还可以示范性虐,滴蜡皮鞭抚乳弄阴,你以为是游戏吗?呵呵我可以让你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季渊打断了Ryan的滔滔不绝,单手拍拍我的脸,“小妹妹,您是国际友人,外国留学生,大使馆会保护你,我们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更不想用这些恶心的招弄死你,我一点都不想的。”他无可奈何地抚着皱起的眉心,“只求你别像苍蝇叮烂肉一样在闻人伟身边飞来飞去。自觉点行吗?闻人伟他没多少钱,不是你要的sugar daddy,你如果仅仅是求财,讨好他不如讨好我。”
如此惊艳的容貌,如此动听的音调,却吐出如此狠绝的话语。
我哀伤地看着季渊,心钝钝的痛,眼眶里浮上一层血光潋滟,但还不足以积蓄起眼泪。
“呐,我忽视了,难道你只喜欢老男人?一定要daddy吗?那季主席行不行?你就当每个月10万是我爸给你的。”他懒懒地站起来,回到他的条案桌后面坐定,“宫本小姐,你一次又一次为自己寻找机会的心机,值得赞赏。去妙姐哪里争取兼职机会,来我总部争取见我,亦或是去SIE应聘实习生,东瀛小女孩身上该有的狡黠、灵慧、引诱与臣服,我都已经见识过了。不管你惹出多大的麻烦,大使馆都会罩着你,我不想把事态升级到外交层面,我已经送瘟神一样送你三次了,你怎么还是阴魂不散呢?”
他送给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割得我体无完肤。
我蜷曲的身下,粉樱色的和服慢慢洇开一滩水渍。鸦片床是暗红色的,浸润了水光,Ryan 以为是血,吓了一大跳,冲上前查看后才放心道:“她吓得失禁了。”
让自己公然大小便失禁又怎么样?我早就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呵,小女孩还真是难搞啊。”季渊走出书房,嘱咐Ryan ,“你帮她处理一下。”
Ryan把我手腕、脚腕和膝盖的束缚带全部解开,关节处全是红痕,已经肿得老高,“身骄肉贵还这么不听话。”他难堪地别过脸,不忍直视,“您是外宾,完全不必吃苦头,都是自找的。挺漂亮的小女孩,何必呢?”
他站起来,“跟我去盥洗室处理。”
我站起来一瞬又跌倒了——被以怪异的扭曲姿势捆绑了大半天,连大小便都失禁了,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
Ryan叹口气,把我打横抱起来,扔到盥洗室的浴缸里。“你自己可以处理吗?”
我浸没在水中,全身一冷。2月的天气,他给我泡的是凉水。我手脚的关节都在发抖,浑身没有力气。我想我自己是处理不了,但一句话也不想说,我不想在他们面前示弱。
Ryan在外面把鸦片床收拾好,回到盥洗室,发现我还沉没在浴缸里,大概气若游丝。他捞起我的手腕脚腕查看,“没有脱臼。那就泡着吧。”他把衣服扔在盥洗室,带上门,出去了。
冰凉的水刺激我的毛细血管,肿胀慢慢消退,外面的天色慢慢变黑,我想大概泡了几个小时应该有的,因为全身都已经发白,失温,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水库。
尖锐的刹车声,坠崖声,天空瞬间颠倒,云朵碎成晶莹剔透的琉璃,一簇一簇向我袭来,我泡在水里,一样全身发白,失温,出现幻觉,可无人搭救。
不同的是,八年前是炎热的夏季,今天是寒冬腊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我临死前出现的幻觉,终于有人来帮我料理后事了。
和服非常难脱,浸饱水的和服尤甚,腰带很紧,外套很沉重,襦绊很黏湿,总之衣服六层,没有一层是好相与的,就像我目前的人生面临的对手。
但是那个人,他快刀斩乱麻,用一把剪刀,把层层叠叠的衣服全部剪开,我赤身裸体暴露在浴缸的冰水里,昏迷态。
他帮我擦干,抱出浴缸,裹上浴袍,扔到隔壁的卧室。下手很重,用“砸”也毫不过分,我重重地砸向床面。
“骨头挺硬,脾气不小。”他评价。
我高烧了三天三夜,40.6摄氏度。
很多人会在这突破天际的高温里变成脑损伤,变成白痴,不过老天怜悯我,我活下来了。
Ryan负责监视我,每天我会听见他向领导汇报我的最新病况。
“凌晨5点开始高热,39.5℃,物理降温。”
“傍晚体温下降至38℃,状态良好,吃了一点粥。”
“今天40.6℃,产生了高温惊厥,抽搐了好几下,搞得和尸僵一样硬,我也害怕,怕死个外国人不好交代。”
“请乔医生过来,吸氧,补充鲁米那,注射头孢。”
“都没用。乔医生说应该是你过给她的新型流感病毒。你底子好,扛过去了,她底子差,又在凉水里泡了半天,所以病情特别凶猛。”
“给她服用了奥司他韦,不过全部喷射状呕吐出来了。医生说正常,喷了再喂,再喷再喂。对了,今天继续高温惊厥,我用针管给她喂的水。”
“高热下去了,嘴唇开始掉白皮。乔医生怕她有心肌炎并发症,给了两支果糖二磷酸钠。”
“鼻涕和鼻音明显增多,乔医生说总算过去了,好好康复吧,至少要修养一个礼拜。”
“哦,我不辛苦。只觉得小姑娘真的挺作孽。”
10天后的某一天清晨,我在老宅的厨房和Ryan面对面吃粥,门外走进来季渊和他的另外一个保镖卫锋。
他们二人风尘仆仆,风衣上沾满了晨露,还有早春的微凉气息。
Ryan 霍然站起来迎接他,“刚下飞机?我还以为你们修整好再过来。”
“嗯,希思罗机场暴雨,整整熬了14个小时。”季渊的疲态非常明显。
王姐上来帮他脱下风衣,里面是多年不改的黑色衬衫。“麻烦给我和卫锋也盛一碗粥,谢谢。”
季渊翻了翻他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只手机抛给我,“你吊的凯子可真不少,我都替你辛苦。”
是我那只被收缴大半个月的手机,原来一直被他监控着,我听得懂他言语里的嘲讽,无非是微信里对我嘘寒问暖和聊骚的男人太多,放眼望去全是备胎、金主,小开,sugar daddy的未读消息。
“你吊凯子,我没意见。不过闻人书记也是其中一员,我就很是操心。” 季渊苦恼,“因为你吊着他,他已经把我们特意安排的宋菲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对你的确上心,天天给你发微信打电话,看来我要修正一下之前的策略。”
季渊专心喝粥,我专心查看这半个月来的消息。
“羽子小姐,请问这是您的微信吗?我是通过你的手机号码添加的。”
“身体好点了吗?请接我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吃素的,下次有什么不愉快请记得告诉我,我不喜欢勉强女人。我希望我们俩能双赢。”
“需要我去探望你吗?”
大概季渊被闻人伟的消息骚扰地烦透了,言简意赅替我回了一句:“我回日本过寒假了。”
“好的,你们何时开学?到时候我来接你?”
“方便视频通话吗?”
“据我所知,你们学校已经开学了,你回来报道了吗?”
……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闻人伟心目中早已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太赞了!
粥很烫口,季渊一边轻轻吹它,一边抱怨:“刚回国一落地就得处理你的事,说你是烦女人一点都没错。”
他抱怨时撅起的小嘴唇很性感。
旁边卫锋出来刷存在感:“其实我可以代为处理的……”
“闭嘴。”季渊眼风如刀,凉凉剜他,“闻人伟的可以代办,琥珀的也可以代办吗?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连琥珀和蜜蜡都还分不清楚!还好意思说帮我分忧?”卫锋吓得吐了吐舌头。
欸?琥珀展览?我的手指刚好刷到微信“吉光老板”给我发的消息:“吉光片羽”——来自波罗的海的琥珀春季邀请展,小姑娘,我答应过你的事哦,快来参加吧。
那是我和其其格参加模特培训班面试后,在云都梦中心附近的商业街找到的一家售卖琥珀的小店。我把万寿无疆纹硬是指鹿为马说成纳粹党徽,让老板把一块好琥珀廉价卖给了我们,老板说我是懂行的人,下次开琥珀展览一定会记得叫我。当时我以为潮男老板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很是记挂心上。
展览的名字叫“吉光片羽”,这是一个中文成语,表面的意思是上古神兽身上的一小块毛皮,比喻为极其珍贵的东西。
海报微黄色,带着透明的凝脂感,我抚摸着这四个字,仿佛飘来一阵阵松涛的香气,带着我熟悉的感觉,潮男老板迎接我和其其格的话,言犹在耳,“来我们店呀,不是情侣,就是闺蜜,都是为了给对方留一个亿万年前凝结的礼物。”
呵呵……潮男老板真是精辟啊。
“喂!喂!”季渊薄怒的声音,敲敲桌板,“你走神了。”
我的思绪从琥珀展览的海报上收回来,抬起头对他甜甜一笑,说了一句救场的套路话,“我这不是被小季总的英俊帅气闪瞎了嘛!”
这话我从小爱说,心不在焉尬聊时必备,有起死回生救场之功效。
果然,季渊被我的无耻不要脸噎了一把,脸色微红,旁边的卫锋和Ryan都捂着嘴,表情克制。
“刚才我说什么你听见了吗?”
“小的蠢笨。”
“我说你得去学校注册了,开学报道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再不去学校要报人口失踪了。”
“はい(ha-yi-)”
“让Ryan陪你去,陪你回。”
“はい(ha-yi-)”
“别误解,你并没有解除监禁。回来后我有事吩咐你做。”
“はい(ha-yi-)”
“闻人伟这边,你按照我的意思敷衍一下。”
“はい(ha-yi-)”
季渊抚额:“国际友人,您还能有别的台词吗?”
“そうです”
季渊无奈地放下碗筷,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仰头吃了一把药。
难道被我气得去吃速效救心丸了?哦哦,一定是我看错了,他吃完饭吃了一把口香糖而已。
吃完饭吃完口香糖,季渊上楼歇息,嘱咐Ryan:“你今天带她去学校报道一下,对了,规矩做好。”
规矩?什么规矩?我一头雾水。
当Ryan“狞笑”着拿出一个奇异的半面面罩时,我知道“规矩”是什么了。
好吧,Ryan帮我佩戴面罩的手法还是很柔和的,我之所以用“狞笑”形容他,是因为讨厌这个面罩。
这个面罩覆盖人体的上半张脸,半个头颅和眼睛统统被遮住,是硬质的,又轻又硬的材质,冷酷地闪着银色光泽,看起来有点像碳纤维,我摸了半天,不知道机关设置在哪里,根本无法解开。
Ryan看我徒劳无功摸了半天,冷冷嘲笑:“别摸了,你解不开的。车子开到学校我会帮你取下来。现在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我摸索着,拽上他的衣角。“你们不想我知道囚禁我的是哪里,才给我戴上面具吧?你放心,我绝不会报警的,我和你们一样,都不想把事情闹大。”
“看你挺聪明的小姑娘,怎么有的时候就是蠢笨呢?注意了,现在走台阶。”我嫌衣角不好受力,紧紧捉牢Ryan的手腕。他微微甩了两下,我像牛皮糖一样捏牢,他也就不表示抗议了。
大概走到汽车旁了,他立定,压了压我的头颅,引导我进去。当我的屁股碰到松软的坐垫时,紧张悬空无视觉的失控感终于减少了一点点。
“盲人的感觉还真是有意思呢!”我感慨。
“你反正早已被小季总的帅气闪瞎嘛……”
尼玛,Ryan的毒舌功力是得了他主人家的嫡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