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下

傍晚与朋友小酌，多少有些醉意了，木讷寡言的他言语不免多了起来。

刚开始感叹这几年的不如意，后来就开始抱怨生活了。他埋怨生活的压力；埋怨妻子的自私及唠叨，埋怨他工作的不如意……

我和这位朋友是高中同学，我俩做过一学期的同桌。高二那年，他是插班进来的，学习成绩很好。他平时少言寡语，但做事有主见，也很用情。高三那时，他喜欢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就每天在校园里摘一朵月季花，小心地揭下茎杆上的小刺，起大早放进女生的课桌上。我笑他太痴狂，他笑太年轻。情到深处不能自拔，成绩也每况愈下了。女孩考进了复旦，他进了西安一所二本学校。毕业后留在了西安，与朋友一起开了一间小公司，两年后他退股了，也挣了一些钱。后来去了浙江，到过广东，下过海南。这些年结婚生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西安。

大家都成家立业，忙于奔波，长时间不聚，渐渐生疏了许多。若不是刚好遇到，也不知何时见面。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说到伤心处，他便深吸一口气，大口地喝上一杯。过了很久，我算是听出来他话的主题。他说他这几年很不走运，没挣上大钱，房贷车贷很难熬，家里的媳妇也很强势，每月自己身上都没有几百块钱，就连在单位也深受同事排挤。我问：“这些都能找到原因吗?”他答:“因为缺钱”。

我懂了。

我说：“买房我理解，买车我也理解，买花园洋房，卖名车我不能理解”。他一个中年男人，此时竟有些哽咽了。

他很聪明，人也踏实，但过于要强。说实话，我不如他。我住着老小区的二手房，开着两轮电瓶车，孩子上公办学校。我心态极好，也不愿花未来的钱，手头多少有些富余。

我说：“不如换掉房车，也住在郊区吧，交通也方便，至少你没有压力。”他摇了摇头，又灌了一杯啤酒。说“刚给孩子找好了学校，在高新小学。”我知道那所民办学校，进门费都在十五万以上。

我无言以对了，就这样默默地喝着啤酒。

从他开始追女生时我就知道我不如他，但想想他这些持续升起的欲望，我竟真有些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