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传·第二十九章 六步擒贼首于马下,促膝谈过往望前程
力由地起,由腰而拔。陈良坠马向前,毫不慌张。身子前倾,剑尖点地,左掌一拍,翻身而起。这匈奴的领头人本来看陈良坠马本是大喜,却不成想根本就没受到任何的影响。这领头看到此景拔马便走。再快的人也不会比马跑得快不是。陈贤在后面看到当然是不依不饶,但缠在人群当中,不得脱身。但这领头之人当然不知道陈良并非常人,而他这马也是刚刚转头,准备出发,自然没能把速度腾起来。而陈良的六步登天可不是白练的,站稳身形毫不停留,而在这六步让自己的身形达到最快的程度。而常年的马步和飞奔让陈良的两腿力量异于常人。这六步只见陈良腿一屈一登,转眼就到了这匈奴领头的身侧。
陈良脑海中闪现的是当年在淮南街头被小偷扔了一捧沙子的状况。而匈奴领头已经没能做出任何反应,而呆呆的望着陈良跳起,擒住自己后领。马儿失去了背上的重量,停在了那里。而这匈奴的领头,便躺在地上,惊讶的看着陈良。陈良剑比喉处,一声大喊。让这剩下三百左右的匈奴骑兵目瞪口呆。
陈良心中念头也在争斗。杀或者是不杀。陈良对生命是常怀敬畏之心的。一刀下去,血溅三尺,好像轻松的很。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条性命。虽说匈奴是异族,但也没办法否认,这面前是个毫无反抗,活生生的人。但留他性命,却难保这三百余骑规整反攻。陈良在心中计较的,是得失。杀了如何,不杀又如何。陈贤还在浴血奋战,楚雄还在奋力的劈砍,陈良能够犹豫的时间越来越少。地上的领头依旧惊恐的看着陈良。陈良没办法选择。
闭眼,挥刀斩了这匈奴的领头。血染黄沙,同时也溅到了陈良的脸上。而这匈奴人的血并没能让陈良感到兴奋,更多的是有一点点无奈。生命如草芥,但又被视若珍宝。他自己好像也是看不太清这生命到底是珍贵还是贫贱。
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并没有像陈良一样想那样的多。剩下的匈奴骑兵群龙无首,让着衰败的气势更加低迷。而楚雄虽说看着淡然,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刀下去,匈奴的残部自然是败退而走。而一众游侠不必再追击,安心的转移剩下的百姓。这参合一仗简直就是痛快。
斩匈奴二百余人,而这群游侠却是毫发未损。但也有少数受了轻伤。陈良当然明白这一仗之后没法停下来。延陵必然有着更惨痛的战事。陈良只能甩甩脑袋,不去想这事情。但每每停下的时候,都能想象到那匈奴领头的人头落地。这也同样让陈良倍感苦恼。他突然在想他师父所说的每个人不同的道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在他师父年轻的时候是否也这样面对面的杀掉过一个人。这让陈良有点走神。
楚雄在身边,一眼看穿了陈良所苦恼的事情。楚雄便在下马休息的时候跟陈良闲扯了起来。楚雄瞅着陈良,直勾勾的,还没说话。陈良被楚雄看的有点慌张,便抬头问楚雄:“你有话便讲,这般看我,我可受不了。”楚雄笑了,开始缓缓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我十一岁学艺出门游历,尚未出城,便遇到一欺男霸女的狂徒。我自然不知这人有什么家世,但看到这个自然十分的气愤,冲上前去,教训了这个狂徒一顿。这狂徒反而继续口吐狂言,我一怒之下拔了汉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在他的脸上虽然强装着镇定和强硬,但我能看到他的汗珠。他恐惧了。那时候我满脑子,没什么想法,我就是想让他知道善恶有报,所以我毫不犹豫,砍了他。那年我才刚刚十一岁。”楚雄抬头看向远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当时我只觉得行了善事,应该受到感激,但却发现那女子的眼神中,带着更大的恐惧。那种恐惧,更甚于她被那个狂徒调戏。我突然怀疑我做的到底对还是错。接连的几天,晚上睡梦里都是那狂徒的死和那女子的眼神。让我恶心了好多天。打那之后,我远走西域,又绕路交趾,直到后来再次回到彭城。幸好遇到了你,否则我也不知道这以后到底该怎么过。”
陈良听完抬头看着楚雄,问道:“你杀了那个人,你感到过恐惧和愧疚么。”楚雄沉思,缓缓回道:“不恐惧,不愧疚。当然也是在这么多年见的多了,慢慢的才开始不恐惧。我怕的并非是索命,而是恐惧不能被人理解。行侠这件事,是孤独的,没那么多人能理解你。所以雷前辈回去接受招募为淮南王做幕僚,谁都想光宗耀祖。但如果你想在这条路上走一辈子。你终究会把人命看的轻微。但,记得别看淡就好了。”
陈良从来都没听楚雄说过他以前的事情。陈良也在想,当年十一岁的楚雄可能还没有如此桀骜,也是带着童真离开师父的家中。但是总得在这么多残忍当中成长,然后慢慢的,变得习惯。可能,行侠的确是孤独的事情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