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贪官之怨
我们本是大大小小的“官”,可人们却在我们的“官”字前面加了一个“贪”字,还称我们是什么“老虎”抑或是“苍蝇”,将我们骂得狗血淋头,真是太“恶毒”了。想当初,我们在位时,开会坐的是高高在上的主席台,而且大多是正中位置,且不说如何发号施令,哪怕是我们轻轻咳一声嗽,台下的人就得打几个喷涕;我们放个屁,也没有几个人敢说臭,而只能说香。人们啊,对我们言听计从,毕恭毕敬,趋之若鹜。我们出入有豪华小车,还有人适时为我们开车门;下基层“调研”(现在说也不怕你们见笑,其实我们是以调研为名,是下基层装装样子、耍耍威风),鞍前马后,前呼后拥,还有人给我们拎包。出门在外,若遇雨天或骄阳,有人为我们撑伞;要喝茶,马上会有人为我们端来水杯。每天有人请我们这个餐馆进那个酒店出,吃香的喝辣的,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好多时候,一顿饭我们得赶几个场子。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分身乏术呀,即便如此,有人绞尽脑汁想请我们,想和我们套近乎,我们要么安排不过来,要么理都懒得理他们一下。至于我们每天的夜生活,同样有人为我们安排得好好的,保证我们过得舒舒服服、满满意意。可如今,我们不慎马失前蹄,一落千丈,我们本来就够“倒霉”的,可昔日鞍前马后的那些人,一下就树倒猢狲散,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至于那些想巴结我们,我们看都看不上眼的人更是幸灾乐祸,恨不得还要在我们身上踩一脚。真个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人呀,真是太现实了。我们最终落到这步田地,虽然我们在写忏悔书时,曾冠冕堂皇地说过,这只能怪我们自己的权力占有欲和贪欲不断膨胀,怪我们忘却了初心,世界观发生了位移。那是逢场作戏呀,真能怪我们贪么,要怪只能怪那些可恶的举报人和办案人呀。试想想,一个工程有那么多老板想承接,一顶“官帽”有那么多双眼睛巴望着,我给谁不给谁,自然是像拍卖行一样,谁出的“价位”高就给谁了。可举报人当时像割他们的肉一样,出的“价位”不如别人,没有如愿拿到工程或“官帽”,曾经信誓旦旦不出卖我们的他们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还认为我们得罪了他们,在我们背后打“黑枪”。你看这些人,要多“无耻”就有多“无耻”。还有一些办案人员,也未免太抹面无情了,他们若睁只眼闭只眼,放我们一马,我们会忘记他们的大恩大德么?可他们居然一个个毫不留情,害得我们不仅丢了官,还失去了饭碗,连将来退休后的保障也没有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咸鱼总有翻身时。一旦我们时来运转,翻了身,看我们如何收拾你们。
贪官们真的能该怪举报人不该举报,怪办案人员不该查他们的案件、不该不睁只眼闭只眼、放他们一马么?非也。且不说举报党员干部的违纪违法行为、监督党员干部依法履职是每个公民应有的权利与应尽的义务,查处贪官污吏、维护吏治清廉,更是纪委、监察部门和司法机关的神圣职责;单就对贪官自己而言,如果他们行得正、坐得稳,没有任何问题,又何惧别人举报、何惧纪委、监察部门和司法机关的调查呢?即使别人举报了,经纪委、监察部门和司法机关的调查任何问题都没有,还会还他们一个清官的形象。原河北省国税局局长李真因贪腐问题被处决前有句“经典”的忏悔:“假如我的问题在5年前就被发现,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大;假如我的问题在5年后再被发现,肯定比现在还要大。”贪欲的大门一旦被打开,就很难有自动收覆的时候。早发现、早查处,可以防止问题越来越大、处理越来越重。从这方面上讲,举报人对他们的举报,办案人员对他们的查处不是和他们过不去,而是在拉他们、在帮他们。总之,贪官们被查处,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
原载2021年1月《杂文月刊》(上)原创版
刘家云,1964年3月生,鄂州市人,大冶市人民检察院检察官。省作协会员、杂文学会会员、检察文联文学学会副主任委员,黄石市散文学会副主席,大冶市作协副主席。近些年主要从事杂文时评创作,发表各类文学作品近百万字,出版个人作品集2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