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诗坛]90后秦志松的诗《一些陌生的语言》

一些陌生的语言

《罗摩衍那》以及洛书的奇闻

就如古文明的语言一样逐渐褪色

那曾被历史的必然所消磨了的

且随它去

不必感叹

然有一种关于语言的遗憾和失落

以另一些方式呈现

我曾也和别人一样感慨

书房角落里必有一本奇书我终生无缘翻阅

面对着那由千言万语汇聚成的人类思想的档案馆

我那小小的书房

纵然我虔诚百倍也不过

如蒙着头巾向耶稣祷告的妇女一般

那薄薄的一层头巾

隔断了上帝最隐秘的智慧语言

如今我感慨的是那些

或无声的或无书面符号的言语

正如出生婴儿令人摧心的啼哭

它必定是一种由初生而成由成长而褪色的语言

然而任谁也不能轻易记载

10多年前的一个秋夜

一场中学时代唯一的一次文艺演出

我们20来个学生严肃地立于聚光灯下的阶梯状铁架上念出了一首诗

像医院里做宣传的护士团一样高声朗诵

首句是“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末尾则是用手语比划了一句“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这句手语我至今记得

也曾幻想过对那些生活不便之人传达这一句

然而终究没有

20多年前的一个傍晚

梧桐树下

算命者，一根拐杖，一把二胡，一把短凳

竟惹一群人热切围观

曲毕则是一番针对众人命运的左右逢源的言论

小村落由此增添了些许光荣

老先生端坐着像诊脉一样触摸着钱币

那时不知道世间有盲文

竟以为老先生的盲眼自有数钱的神通

这么多年了

手语和盲文依旧是那么陌生

我不知这世上还有多少陌生的语言

让我继续深感遗憾

贫弱者的眼神

衰朽者的哀叹

被轻抚着的猫咪的嗡鸣

绕着主人转圈圈的狗儿

他们的语言总以不同的方式呈现

我曾幻想着若这城市改造得足够正确

我必然能闭上眼怀着虔诚走完一段盲道

我期待着那些特校的孩子能在公交车上“说说笑笑”

带给我一段奇妙的旅程

可是，太多的讯息被层层加密

我无法

亦不能

我只能去等待

等待陌生语言在耳畔，在身边，再次显现

谁来用盲文写就一首诗

谁来用手语唱一支歌

这世间最艰难的语言

恐怕抵挡不住一颗寂寞的心

6000万的残障人士被阴霾遮蔽

是现代化激进的一次失误

从来没有人在日常生活中

检视社会发展的负外部性

若是时光倒退

可否找回他们自身的神秘的身世与尊严

2021.08.19

秦志松，大冶人，90后，现从事工程检测行业，小城漂泊，且行且歌。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