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情爱2》：那些与你有关的故事，就到此为止
不久前和L君聊天，顺其自然说到我们都很爱的美剧《摩登情爱》，同样我们也深深觉得新的一季不过差强人意。
L君一语中的，在他们身上，不再能够看得到自己。
无论是前夫病故，对旧车念念难忘的Stephanie——
因为生理问题昼夜作息颠倒，与“正常”男友童话般相爱的Zoe——
还是回家的旅途中偶遇心动男士，却苦于“浪漫主义”心理而承受蹉跎的Paula。
她们的故事具备太过鲜明的特殊性，故而我们很难从她们的经历当中寻觅到情感的投射，往往需要转好几个弯，终究不够自然。
朱自清在《荷塘月色》里说，“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而这种“孤独”，这种“疏离”，这种“隔绝”，其实在遇到和自己情投意合的文艺作品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烟消云散。
比如我们阅读《红楼梦》，谁能不为着葬花的林黛玉泪眼朦胧？
谁能不为着在秦可卿丧仪上指点有方的凤姐而正襟危坐？
谁能不在宝黛二人惺惺惜惺惺品读《西厢记》的时候心神荡漾？
因为我们也会感时伤怀，我们也有面对专业时候的“慕强心理”，也懂得与心上人在一起时候那种天地无碍的心醉神驰。
我们不是贾宝玉和林黛玉，我们也不曾住在那有山有水、玲珑奢华的大观园中，但我们仍然会情不自禁地随着那曲折的情节、那多情的儿女而展颜、而泪落。
事实上，文学艺术的美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我们能够从中得到情感的慰藉。
就像自己曾经渴望的、无法实现的、已然失去的某一部分内心的欲望或者空洞被满足、被填充。
而这中“体己”、这种“温存”，正是L君所谓的“看得到自己”的真意之所在吧。
01｜
然而我们都对第二季的第七集情有独钟。
“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更沉默？”刘若英的歌里这样唱。
唱的是对过往的念念不忘，唱的是对重逢的拳拳向往。
所以，这当然也是一个关于“久别重逢”的故事。
首先从剧情设定上就十分别出心裁——
两个曾经有过激情一夜的男人在街头重逢，一个如今有了新男友，一个和好友们刚从聚会中离开，远远地，他们都发现了彼此，就在那丝丝入扣、忆苦思甜的眼神流动中，一段淡淡感伤的回忆浮出水面。
那一晚，Ben的父亲突发中风，本来风月情浓的气氛忽然粉碎，小心在意的Robbie急于表露关切，却遭到Ben的拒绝。
Ben以为的再寻常不过的一场艳遇，在Robbie心里，却是一场满心欢喜的恋爱的开端。
只是Ben刻意为之的冷漠将这一切画上了句点。
这一别就是如许年。
在纸醉金迷的大都市纽约，一夜情的故事屡见不鲜，但未必每段朝生暮死的缘分都值得这样挂念。
当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当他们假装生命里从来不曾有过某某，命运却叫他们在人潮汹涌里不期而遇。
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里，依然流露着脉脉温柔的爱意，但谁都知道，过去的终究过去，而重来也无所谓结局。
那也不过只是纽约打了一个盹，做了一场不近情理、再普通不过的梦。
岁月让我们图穷匕见，岁月让我们幡然梦醒——
曾几何时，我们还会痴想，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们还会不会表现得那样拙劣，我们是否能够将故事，演绎出另一种，欢天喜地的结局？
而现实往往是，无论以怎样的面目示人，有一些真相，从来都无法跨过。
所以才会有陈奕迅的那首歌——《不如不见》。
有一些人，或许仍旧还是沉没在岁月的河里，才最为妥帖。
两个人也在对过往的回忆中，慢慢学会了释然。
或许这就是菲茨杰拉德在短篇小说《冰宫》里所谓的：
有些人是靠回忆成长的。
从遥遥相望，到渐行渐近，目光交汇，然后擦肩而过，一段故事至此，彻底画上了句点。
像两滴水、像两阵风，彼此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无声无息，无名无姓。
也许这才是一段缘分，最平和安稳的归宿。
没有控诉指责，也没有声声怀念，两个人，得体地“告别”。
02｜
“就这么在街上遇到，一个几年没见的人，真不可思议。”
“我喜欢，这只能在纽约发生。”
这样的桥段，当然不可能只独属于纽约。
而我和L君之所以对这个小故事如此青眼有加，也正是因为那一句——“看见了我们自己”。
那些火树银花，那些感慨遗憾，那些斑驳回忆，分毫不差。
我们总以为北京这样的大都市茫茫人海，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谁知道命运翻云覆雨的手，让伤口再一次爆裂。
年纪再轻一些的时候，我们还不太擅长面对这样的情节，我们或许会失态，我们的演技会拙劣，我们甚至会爆粗口，还会伤感得流泪和买醉。
回头再看那时候的自己，只觉得忍俊不禁，那些年的耿耿于怀，其实何尝不是作茧自缚呢？
在北京这样的大都市，遇见一个人，爱上一个人，都是太容易不过的事，难的是相知，难的是相守。
肉体的欢愉终究只是蜻蜓点水的，能够绑住两个人相依相随，始终还得是精神上的投契与滋养。
只是很多时候，出于种种世俗的缘由，我们来不及相知，我们没能够相守。
我们自欺欺人地掩饰以一句“有缘无份”，或者“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些看似盘根错节的，难以言喻的，其实再明白真切不过。
两个人没能走到一起，不过是爱得不够深，或者压根没有爱的缘故。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这是属于郭襄的情深一往。
对于生活在当今社会——尤其是北京这样的城市的我们而言，难免奢侈。
我们没有那么缠绵的深情，我们也没有那么顽强的执念。
我们能够做的，不过是在重逢的时候，可以展露出一脸灿烂笑容——哪怕只是假装。
我过得很好，我并没有比你更不好，我甚至过得比你更好。
你可以说是虚荣，你也可以说是做作，但我觉得这是礼貌——无论对从前的自己，还是当下这个我。
也还有一些人，真的只是一期一会，无论有过怎样难以忘怀的回忆，最终都散落天涯海角，杳无音信。
这是感情的常态，也是人生的常态。
而我们也只好张开双手，学会释然。
因为前面还有更大的一片森林，还有更美丽的鹿和花。
正是这些让我们“看到自己”的文艺作品，教会我们爱与成长。
也告诉我们：其实你并不孤独，你也不特殊。
总有一个故事，会读懂你内心，最隐秘的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