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作家 || 李思纯：秋来取暖
秋来取暖
文/ 李思纯
1 好久不见
喜欢听陈奕迅的歌，尤其是那首《好久不见》。
多年前因为一个创作培训在紫阳认识了唱写俱佳的子彬先生。在紫阳盘桓数日，听了他的汉调二黄，便一下子记住了这个人。后来有一年，他从QQ里发来他创作演出的道情《刘三耍钱》，他演刘三，看罢听罢，方觉他对小人物的刻画演绎入木三分，更加敬佩。
后来，他知道我的小说创作要塑造一个唱二黄的角色，便热心张罗为我搜集资料。前几日，子彬先生突然说有空了，遂带着太太专程从旬阳赶到石泉把资料送到我手上，并连夜给我讲解汉调二黄一些基本知识。他太太是老师，家里常年带着几个小孩子，大概是受子彬先生影响，也懂得不少专业知识，子彬先生讲到某处深奥的地方，她偶尔在旁边也插上两句，补充给我听。
有时说着，我们的话题会跑到一边。
子彬太太说，有一次，子彬先生为了演活一个四川老板，硬是到街上一个四川老板的杂货店闲谝了半月。一日，她在家做饭，家里的小狗猛吠不止，她附耳听，只听得上楼的脚步声和外地口音的说话声渐近。顶楼就她和他一家，她猜想是来了客人，赶紧去卧室换掉睡衣。衣服换好出来，却是子彬先生站在门口。子彬先生在门口用四川话逗狗，小狗许是对他似曾相识，听口音又不像，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不屈不挠的继续叫。
子彬先生给我解说汉调二黄《双下山》的唱腔，我说中间有一小节和尚的唱腔我特别喜欢，子彬先生一张口就唱那一句倒板，我听得痴迷。后来他不唱了，我还想听，又不好意思说。临走，夫妇非要步行自己去车站，惦记我刚摔了腿，坚持不让我送。
回家来，心潮起伏，除了感动就是满满的温暖。间歇，脑海里闪出一个深情的词，好久不见！
2 多等半分钟
有许多次，还在走那段下坡的路，远远看见公交已经停在站牌底下了，便拼命地跑。
有的司机刚踩油门，见我跑过来，也就顺势等一下，允许我跳上车。有的司机不等，眼看到跟前了，车擦身驶过。
有一早上，因为怕错过那一趟就会迟到，所以也顾不得形象难看，一手拎着装摄像机的大包，一手拎着自己的小手提包， 一跛一拐气喘吁吁地往站牌下停着的车狂奔。等我喘息不定地站好，忙跟司机大哥说谢谢。司机大哥嘱我抓稳站好，又盯了一眼那个看起来很沉的大包，怜惜地说：“你不用这样太使劲的追！你迎面跑过来，我看见了，就会多等半分钟。”
听完，被温暖地迷迷糊糊，脑海里一下子乱七八糟地涌进许多事。一直到要下的站，才猛然从一团乱麻中抽出一根丝来——曾经有人劝我不要太在意感情，我听过类似的一句话：“你不用太使劲的追，不喜欢你的，看见了，也不会为你多等半分钟。”
后来想想，也不只是情感，生活中许多事情潜在的定律大多都是这个样子。
3 温情脉脉
身边的年轻同事不少，但最投缘的只有一个，她叫秘儿。不过，打心眼里我想叫她：蜜儿。
因为秘儿正喜欢的东西，是我年少也一直喜欢着的，比如：绣花、绘画、古筝、摄影、化妆盘头，还有就是偶尔小资一把，做点特别有情调的美食。与我不同的是，她一样样儿的付诸实践，一样样儿的做得有模有样，特别是绣花，品格清雅，不熟悉她的人万万猜不到她是初学。而我那个年纪，也就只是想想罢了。
秘儿是特别顾家的女子。她常常给自己母亲一些惊喜，衣服、化妆品……但凡母亲说那个什么什么比较好的话，她都会记在心里。从网上订，有时也远天远地的带去西安买。西安上学的弟弟读博了，她兴奋雀跃，跑来我们办公室报喜；弟弟和弟媳去领了结婚证，她比自己订婚还要牵肠挂肚。没事的时候，也会拽着她的小丈夫密斯李打扮打扮，再以她比较专业的摄影技术定格一番。自己臭美极了，还不往得意洋洋跑我们跟前显摆：男人的形象都是媳妇疼出来的！
今年桂子开的时候，看她头天做的桂花蜜特别喜人。听我说想学，第二天下班便带上我和她的密斯李，又兴致勃勃地跑去桂花田。回来按她教的方法做了好几瓶，满室生香。
真心觉得，现在如她一般年轻的女子，能像她一样下了班把心思花在去做这些事上的人，稀缺。然后，每次再看到这样稀缺的秘儿，我心里满是欣赏和怜爱，感觉她本身就是一罐晶莹剔透的蜜，谁挨着都能闻到甜香。
她待我亲切，是倾慕于我是个跟文学沾了边的人；我与她亲近，是欣赏她身为现代女子依然葆有的古典、精致、品味。我跟她说话，像是忘年交，因为我跟她母亲年纪差不了多少。可她坚持叫我李姐，有时听了觉得乱了辈儿，有时心里也会美滋滋的，仿佛自己真的被“年轻”了。
一日，落寞了，拉她去吃火锅。她说要晚到十几分钟，结果来的时候给我抱了一大把紫色的雏菊，用淡黄的做旧纸包着，美极了。我说，又不过生日又没有喜事，送花何干？她言：“给自己看啊！一个人安静地在家，没事的时候你看看花，会觉得生活处处充满温情脉脉。”
后来，再回味她说的话，怎么都觉着她比我还懂事儿。
4 热爱食物
一次和市作协主席张虹老师同桌吃自助餐。
她见我吃的很少，叮嘱我多吃点蔬菜和水果。吃罢，她又去取了一碗酸奶，问我要不要，我摇头，说没胃口，不想吃。
她说，人的精气神一半是吃出来的。又举例说，她自己就特别爱吃苹果，一大早起床就能吃完一整个，大冬天也不怕冰牙。吃自助餐，吃多少取多少，取到盘子的食物一定会吃得干干净净，不浪费。“你觉得什么都没胃口，这样也不好吃，那样也不好吃，说明你不热爱食物。你要热爱食物，试着去享受它的美味。热爱食物，也热爱自己，这样你就会产生一种力量。”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那一碗酸奶，一边跟我分享她对食物的领悟。
一想也是，张虹老师无论什么场合都神采奕奕，脸上始终洋溢着阳光、自信，那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光彩令她气质高贵。
我羡慕地看了她很久，决定要向她学习。
回家一年多，每次读到张虹老师的文字，总会想起她说要热爱食物这回事，总会以此为借口吃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当我越来越能吃的时候，已经增胖了二十斤。
热爱食物成了一种苦恼，我俨然还在自得其乐。
李思纯 ,现居陕西省石泉县。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百人计划”首批入选作家，《汉江文艺》签约作家，先后出版散文集《泉音倾城》《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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