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民国二十八年(1939)的甘孜事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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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班辕及甘孜女土司德钦汪母等如何退到青海玉树,以及班禅灵榇回藏过程,刘家驹先生亦有详记:“2月6日,闻瞻化汉军亦向甘孜县城进攻,离寺只十余里,[不满孔萨的]麻孜喇嘛更形嚣张,森吉堪布召集紧急会议,决定为大师灵榇安全计,暂时退出甘孜城区。孔洒(萨)香根及德钦汪母、瞻化土司多吉朗、甘孜寺重要执事一同出走。民兵愿者同去,不愿去者回乡打游击,人们不久仍可回来会师。通知下达后,匆匆准备行李。我辕骡马牛帮,远在山后放牧,一时不易赶到,只有少数在家喂养之走马、骑骡迅将大师灵榇及最重要之法器衣物金银珠宝共计十二驮(初来时计四千驮),由森吉堪布、麻青木、德娃纳、却本巴及行辕卫士队第一分队配合青年喇嘛二十余名护送。同行有孔洒(萨)香根、德钦汪母。下午二时从寺院背后嘉布拉山道退却。下午七时,刘秘书长家驹、军务处长罗友仁、藏文代秘书长赵旺、卓尼拉敏、计晋美等,将郎马岗骡子三十余头,分给卫士队驮运子弹、食粮、箱子、阿底等。驮出白银元宝数驮(其余仓库财物如山,无法运走)。统率余下员兵及秘书室职员,瞻化土司随员仍由嘉布拉山口退走。斯时被俘之章团官兵一齐出巢,伙同地方男女僧众及不能同行之甘孜民兵,抢劫班辕军需处枪弹及总务处财物。枪声四起,莫辨东西。天色全黑,路窄人涌,山峰高陡,积雪没腰,坚冰塞途,一步一滑。如敌方在此布一排伏兵,则全辕必遭覆没。此际我方已乱不成军,卫士们各随亲故,自成小组,分别举火,无法归队。”
“七日天明,堪布清点人数,逃出者不上五百人,狼狈不堪。班禅大师旅居内陆二十余年之积蓄法器财物丝绸金玉珠宝及各地佛教徒、中西信士供养之珍贵礼物,与官厅赠拨之枪支子弹、电台,被我辈不肖信徒断送于二十四军之手。估计约值纹银三千九百余万两。班辕死伤约五十名,民兵约六十名。八一五团传说死伤在一百五十人左右。为西康历史上所罕见之大劫。 闻是晚二十四军冲锋连连长肖谦赶到,次晨团长张行、司令金博九、龚耕云及曾旅之徐志东连等数千官兵陆续抵甘,将行辕两处封存之库房打开洗劫一空。后至者将甘孜寺大铜佛身
上所嵌之珠玉宝石亦被剥尽。后为获财不均,各军几致内讧云。”
“本辕有职员士兵随从二十余名未及退走。大堪布旺堆诺布因病不能同行,事先送往大金寺养病。所有这些人多数被驻军折磨枪杀几尽。”
刘家驹先生对“班辕经大塘坝牧区直趋青海然仰寺”及回归西藏日喀则札什伦布本寺的记述是:“班辕退出甘孜之第三日,在草原上架起仅携出之15瓦无线电机,向各有关方面报告退走情况,并整编残军,严命卫队士兵仍归原队。又将行辕职工、甘、瞻人马编作前、后、中、左、右五队,配合卫士队,分路护灵前进。森吉堪布、刘秘书长、赵旺秘书长、罗友仁处长、麻青木、张普布泽仁、李慈仁及所带随从,伙同孔洒(萨)德钦汪母武装家丁约三十余人殿后,防备二十四军来追。沿途虽是荒山僻野,幸有少数牧民纷纷背起酥油食物,前来掉换子弹。班辕下令各队准备多余子弹向牧民公平掉换酥油食物,不得估吃抢劫,如违枪决不贷。因之次序较好,牧民闻风前来以畜产掉换子弹(给钱不卖)。班辕又将空牛(出走时来辕运物之牛队)按日分给各队宰食。中途糌粑缺乏,只能作调和用。行经石渠县对岸,见有西康民兵沿河防守,彼方暗派人从冰桥通话,请互不侵犯,安然而过。该土司乘夜派人送来酥油二十驮,接济同人路食。班辕堪布认为雪里送炭,友谊是感,当以两箱元宝作酬。为长途跋涉,照顾人马,疲劳计,每日只行三四十华里。至三月十二日入青海属境。青(海)省府当局骑兵班,给班辕送来大砖茶一百甄,绵羊一万只,并表示欢迎仍赴玉树县暂驻。十四日下午安抵玉树寺,即与玉树警备司令马绍武商洽,为牧放牛马、整理卫队及部属,拟往山后然仰龙喜寺驻锡,得地方当局同意,十五日到达然仰寺。斯时中央亦来电称班辕既护灵离甘,务望暂驻玉树或相当地点,静侯中央明令,再行回藏云。”
“各地藏民知大师灵榇在寺,前来慰问膜拜者,不绝于途。行辕恐中央不明真相,特于4月中旬公推拉敏、计晋美、何巴敦、蔡慈仁、刘宏济等十余人代表全辕赴渝,携带有关甘案资料证件向中央报告甘孜战事始末,并请示善后事宜。4月18日前藏派代表嘉日色巴等来玉树欢迎灵榇及班辕全体人员回藏。班辕前往昌都之大卓尼罗桑图丹,持札萨朗穹欢迎文件返辕。接着后藏派代表王罗皆、卓尼绛巴、列赞李俄等二十多人来玉,持有后藏札萨竹嘉亲笔函,要求水草未枯之前,护灵入藏奉安。跟即转报中枢,当得同意。并派护灵专使公署参军驻玉警备司令马绍武代表中央护送灵榇至青藏边境,由藏方代表觉白、日琪纳尼等迎接,经嘉桑、锁争、琼布丁结等大寺,于1941年2月4日(藏历正月初八)班禅大师灵榇在数万僧俗官民妇孺香班膜拜,悲喜交集的兴情中,到达后藏札什伦布本寺。跟(赓)即修建宝塔永资瞻仰。解放后更承人民政府加修,魏然峙立于后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