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119）〖三秦文学首届“七夕●爱”征文〗李俊凯【《那人，那妖，那狐》】（散文）
那人，那妖，那狐
◎李俊凯
【作者简介】：李俊凯，笔名，三秦月，陕西咸阳人。2010年涉足诗坛，先后在网络及报刊杂志发表作品千余首，并多次获奖。作品收入在诸如《中国诗歌精选三百首》等多种文本，部分作品在国内知名报刊上发表。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是我的堂嫂，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是大伯用一斗玉米为二楞哥换回来的媳妇，我管她叫二嫂。
二嫂长得很疼人，十八九岁的样子，一件白底碎花的绸衫子，恰到好处的裹着她的腰身。我想，当时，每个男人见了她都会动心的。关于那件花绸衫子的来历，至今还是个谜，我知道，反正不是二楞哥买的。每天下午放学后，我都要把小凳子搬到离二嫂门前不远的树下写字，其实，是等着她收工后摸摸我的小脸蛋，哈哈，已经习惯了，就是喜欢她摸。
二楞哥真的有点愣，二十好几的人了，鼻孔里整天有擤不完的清鼻。长得三大五粗，劲很大，愣劲一上来，一个人能装完一车麦子，而且全是一百八十斤的大麻包。
那个年月，生产队用工分分口粮，大伯家只有大伯和二楞哥，全是壮劳力，所以，他家不愁吃。听说二嫂的娘家就苦了，她父亲去世早，留下母亲和四个弟妹，没劳力，年年青黄不接。这年春天，二嫂只好以一斗玉米的价值，把自己委屈给了二楞哥。
日子似乎很平静，不声不响的到了秋天。二楞哥被队长派去晚上看管秋田。当时，很多人吃不饱，几乎家家都有偷生产队的习惯，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一天晚上，我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则耳一听，原来是二楞哥和二嫂，我赶忙披了件衣服，跑到二嫂的窗前，扒着窗缝向里窥探；只见二嫂蜷曲在炕角，披头散发。二楞哥站在炕沿边，手里举着一只鞋说：“你说，刚才跑走的那人是谁？”
“啪”的一声，鞋底重重落在二嫂的头上。就这样，打一下，问一句。每打一下，我的心都紧揪一次。二嫂大概被打得实在受不了，突然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一声怪笑：“是谁？狐狸精呀，再打，他会来找你算账的！看看，他从门里进来了！”
随后，她便重重的栽倒在炕上。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二楞哥这下真的傻眼了，那只拿着鞋的手，呆呆地停在空中......
第二天，村里风声四起，说是二楞哥的媳妇被狐狸精缠住了，夜夜和狐狸精共度良宵......
放学回到家里，母亲也叮咛我，以后离你二嫂远点，她的妖气很重。当时，我不解的问母亲；妖气是什么？母亲只是说；妖气会勾人魂的。但我从来不怕二嫂，只是觉得她很美，根本就不会勾人魂，只是几天不见她，有点心慌。
二嫂似乎病了，她真的被狐狸精缠住了吗？可就在那天晚上，目睹了夜色中的一幕，我仿佛明白了一切。
那是个周末，我约了几个伙伴，偷了生产队里的红薯，用火烤了，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傍晚时分，队长把二楞哥喊走了，说是谁偷了队上的红薯，晚上要巡夜。
大概是红薯没烤熟，半夜时我闹起了肚子，当我刚蹲到墙角处，只见一个黑影“嗖”地一下从墙外翻了进来，莫不是那个狐狸精？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那黑影窜到了二嫂的窗前，随之我便听到了压低嗓门的声音：“盈盈，盈盈，开门，我是建国啊......”
这声音好熟呀！是建国！我们队上的会计，怪不得声音这么熟，原来不是狐狸精。”吱“的一声门开了，建国一闪而进，这半夜三更的，他们在干什么？
既然不是狐狸精，我的胆子也壮了起来，便悄悄地凑到二嫂窗前，里面是一阵抽泣，二嫂在哭。
”盈，你受罪了，我们跑吧。“是建国的声音。
”跑，往哪里跑...跑了，你...的老爸咋办？......我娘家人咋办？“二嫂边哭边说:"楞知道了...能饶过他们吗？"
"那怎么办？盈，我真的爱你没法控制了。"
"我认命了，......就这样了，你...以后也.......再别找我了。"
一阵沉默......
朦朦胧胧，我听出了一点门道，原来他们偷偷地相爱了。
建国早年死了母亲，和父亲相依为命。三年前初中毕业，是村里公认的才子。他怎么和二嫂粘到了一起了？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搞不清，谁是人？谁是妖？谁又是狐？大人之间的事，太复杂了。
从那一夜以后，二嫂好了许多。只见她又照样天天下地，天天做饭，天天洗衣。只是人更瘦了，和以前相比，也冷漠了许多。尽管我天天放学后，依然端着小凳子在她的门前写字，可她再也没有摸过我的小脸。我知道她心里很苦，可对他们那一夜的秘密，我至今守口如瓶。
这个秋天仿佛过得十分急促，玉米还没有收完，树叶子便开始纷纷坠落。这一夜，冷风又一次偷袭了我们这个不大的小山村。也就是在这一夜，二嫂那只本不该飘零的绿叶，也随风坠落了。
早晨放学后，我远远地看见我家门前围了许多人，我急切的跑进院子，院子里也全是人。扒开围拢在井边的人群一看；我惊呆了！只见二嫂全身湿漉漉的仰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睛紧闭着，长长地睫毛遮住了微微凸起的下眼睑，她的胸部被那件湿了水的白底碎花绸衫紧紧地包裹着，仿佛更加丰满。她就这样带着一副妖媚的姿态，永远地离开了人间，她是昨晚跳井死的。
一年以后，建国安葬了他病故的父亲，神秘地失踪了。可是，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故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小村还有我不知道的故事，那些关于那人、那妖、那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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