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艳芬︱奶奶是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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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是条河

岁月是条河，包罗万象从不逆流。我的奶奶也是条河，坚韧的生活从不后悔。

在我的记忆中，奶奶总是佝偻着腰，围着锅台转。奶奶身体不好，不但脖子上有一个个“咽袋”，背上还背着一个“罗锅” 并且奶奶的双脚“脚腰”还被活生生掰断过，加之上了年纪，所以奶奶很少出去做农活。多数时候，奶奶都是在家里给我们做饭。

奶奶脖子上的“咽袋”，就是俗称的“大脖子病”。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心底是嫌弃奶奶的，总担心我的脖子也会和奶奶的一样大，等我上学后才知道，奶奶的大脖子，其实是由于缺碘造成的。

在我还没有锅台高的时候，经常看见奶奶腰里系个围腰，手拿铲子在锅里叮叮当当地弄，使劲的让盐化开，因为那个时候家里穷，在青黄不接的时节，有时候会出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情况，家里微薄的收入几乎都用来买粮食了，像盐巴、味精这些调料可谓省之又省，能少吃就少吃，并且那时的食盐属于海盐不是现在的加碘盐。母亲每次买回来的盐是硬硬的一块。买回来的盐被母亲放在灶头，做菜的时候，奶奶就用菜刀敲下一小块，放入锅里，还得用锅铲使劲捣鼓，盐才会散开，溶入菜里。声音就是一首召唤我肚子里面馋虫的“魔曲”，每次，只要奶奶的锅铲声响起，馋虫们就知道，饭快要做好了！

奶奶的视力不是很好，母亲告诉我，奶奶的眼睛是哭坏的。奶奶生养了四个孩子，我母亲是老二，母亲下面本来是有个弟弟的。可是那会儿，离我们家不远处就是原始森林，常有野兽出没。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头狼闯进了我们家（那时候我们家没有大门），叼走了睡在奶奶和母亲中间的叔叔，奶奶连忙出门喊人去追，然而等到村民们到达森林时，哪里还有我叔叔的影子，我那素未谋面的叔叔就这样丧生狼口了。叔叔被狼儿叼走以后，奶奶整宿整宿地哭，把一双好好的眼睛硬生生给哭坏了。然而奶奶是坚强的，因为她知道，家里还有三个女儿需要抚养，于是不久以后，人们在田间地头又看到了奶奶劳作的身影。

小时候，我对奶奶高高的“脚山”很好奇，便缠着她刨根问底，被我磨得烦了，奶奶就给我讲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儿。

奶奶在未出阁那会儿，就经受了命运的折磨，出生在旧社会的奶奶，虽然身在农村，却未能逃脱封建礼教的摧残，为了使脚变成“三寸金莲”，奶奶的双脚被“裹”了一段时间。“裹小脚”真的是对妇女的一种歧视，据奶奶讲，裹脚的时候，是活生生的把脚底的骨头掰断的，骨头被掰断以后，奶奶有很长一段时间走不了路，只能呆在屋子里。这样的折磨持续了两年左右，终于迎来了孙中山先生倡导的“妇女解放运动”，奶奶的双脚也随之“解放”了，虽然不用缠脚，不用穿套鞋（我们这里小脚女人穿的鞋子，叫“套鞋”） 但是奶奶的脚依然不太好使。

自从知道了奶奶的历史，我每每看到奶奶的脚，都会逗奶奶：“奶奶，奶奶，你的脚是‘四寸金莲’。”奶奶也不生气，每天晚上都会把我的小脚放到她的洗脚盆里，和她的“四寸金莲”一起洗，我还会用手去摸摸奶奶脚上那两座高高的“脚山”。

洗过脚，奶奶会在火塘边给我讲故事。奶奶不识字，我很纳闷她的嘴里咋会有那么多精彩的故事。  奶奶给我讲的故事多数是神话传说，什么“孟姜女哭倒长城八万里”，“龙王拗天行事错行雨点”等等。在这许多的故事中，我最喜欢，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些反映善良、博爱的故事。

听了奶奶的很多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我缠着奶奶讲了无数遍，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故事的大意是这样的：从前有一个妇人，心地善良，哪家有困难，她都会伸出援手。她自己育有一儿一女，有一天，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她就背着一个篮子外出，打算给孩子们找点吃的。可是她在野外寻摸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任何吃的东西，眼看天就要黑了，妇人怕孩子们着急，只好往回走。谁知走到半道上，却被一条大蛇拦住了去路，她往上让，蛇爬朝上，她往下走，蛇也往下走。妇人忍着内心的恐惧对蛇说：“蛇呀，你是不是想和我回家，如果和我回家我就会把你煮了给孩子们吃。如果不愿意你就快走吧。”话刚说完，大蛇便爬进了妇人的篮子里。

回到家后，妇人告诉孩子 她没有找到吃的，只背回了一条蛇，只能吃蛇肉了。妇人把蛇煮进了锅里，可是到了深夜，蛇肉都不筢，她只好约孩子们睡了。第二天早上，她揭开锅盖，只见锅里是满满的一锅白花花的银子。从此，妇人带着孩子们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我知道奶奶给我讲这个故事就是要告诉我“善有善报”的做人道理，奶奶是希望我一生多做好事。

在我上初二那年，奶奶由于病痛，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奶奶不用这样辛苦的活着。

奶奶用她的慈爱和坚强谱写着她的一生。每一次，只要想起那些事儿，奶奶的身影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鼓励着我勇敢的生活。

作者简介

禹艳芬，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执教于昌宁县第一示范小学，自媒体“茶乡漫话”创办人及总编。曾在《语文周报》《髙黎贡》《保山日报》和《千年茶乡》等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多篇，在多家网媒发表作品200余篇，其中散文《刺竹山情缘》被选编进《放歌昌宁》一书，《火塘烟锅小罐茶》和《行走在茶叶的馨香里》被选编进《五彩昌宁》丛书，多次参加征文比赛并获奖。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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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排版：白杨

编辑、审稿：寻羽

设计、精典：叶青

校对、终审：了凡

推广、创意：笨笨

总监、顾问：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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