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陈云鹏:【戊戌锦官行】(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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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鱼儿姐姐
戊戌锦官行
文/陈云鹏

公元二零一八年教师节,因要探望阔别四十年的高中班主任孙老师之故,魂牵梦绕的成都之旅终于成行。

少时读唐诗,常常囫囵吞枣而不以为然;惟读少陵诗,每每读到“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和“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时,眉头不由蹙起,心里常常泛起疑云:何处醋大,竟比长安、北京与还牛,忝称“锦官城”?成都?成都有什么了不起,值得让诗圣这么赞不绝口的?

戊戌桂月的成都之行,大开眼界,一扫几十年来心头疑云,实实让人流连忘返……

上午十点多从高铁鄠邑站出发,风驰电掣,一路青山绿水浏览不尽,还没看过瘾呢,  “和谐”号动车不到二点便平稳驶进成都东站。一边电话联系,一边步出车站。一个时常萦回于脑际的熟悉身影便迎上前来——“孙老师!”

紧紧握着孙老师的双手,上下打量:这不还是当年我们熟悉的孙老师嘛!温文尔雅,赤诚相见;素面朝天,女神范儿!来到酒店下榻,一切皆已安排妥贴,甚至之后几天的路线与行程都已井井有条,我们只有感动的份儿!

一、两位恩师

从小学一路读书,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一十六年的寒窗生涯中,我际遇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各种老师,值得感动的不少,但可以称之恩师的只有两位:一位是初中班主任童睿雪老师,他是教我们语文的;一位就是高中班主任孙诗玉老师,她是教我们数学的。

童老师身材不高,博学而严苛。为了培养我们的语文功底和规范书写,童老师要求大家每天上交两页钢笔小楷,每周六天就是一十二页。不仅数量严苛,而且要求字体必须是工笔楷书,不能马虎。谁要草率敷衍,肯定是扯掉重写,加倍书写四页!在这样的“淫威”之下,我的钢笔书法终于横平竖直,稍微顺眼了;语文基础堪堪合格,成绩稳中有升;关键是培养了我勤于动笔学习的良好习惯:从初中到高中,从返乡务农到大学毕业,我一直坚持钢笔小楷:《唐诗三百首》、《古文观止》、《中华活页文选》《论语》《孟子》《庄子》等等。总而言之,我当初的语文兴趣及今天的文字功底,应该说与童老师的严格要求不无关系。

孙老师继任我们七四级五班数学时风华正茂,可能大学毕业不久,大概也就二十郎当岁,初为人妻,一副天真无邪、待人赤诚的模样。她当班主任,既不像一些老教师那样不苟言笑、高深莫测的神情;也不像一些青年教师那样一本正经、凛不可犯的样子。孙老师乐同学们所乐,忧同学们所忧,班上有什么娱乐活动,她就像大姐姐一样带头参与;外出学农参加劳动,她不嫌脏不怕累从头干到尾。孙老师上课方法灵活,思路清晰,即便个别同学因为思想开小差而没听懂,她也会不厌其烦地反复诱导,直到该生点头称是为止。

孙老师平易近人的风格、素面朝天的风姿、循循善诱的风度征服了全班同学,她成为男女生心目中一致的女神。在她的影响下,大家竟然都倾心于数学。七八年参加高考后,我在中文系里数学成绩是最高的一个。同宿舍的舍友们开玩笑说,我是中文系里数学学得最好的;放在数学系里又是中文学得不赖的。

我心里明白:大家的过誉之词尽管有很大的戏谑成分,但自己能在毕业五年后考上大学,两位恩师当年的耳提面命应该是功不可没!

二、人文景观

初到成都,人生地不熟;但是孙老师把一切都规划地滴水不漏。五天时间,孙老师建议我们去武侯祠、杜甫草堂、峨眉山、乐山大佛与人民公园观光。

武侯祠位于一环内的武侯区,距我们下榻的金福荣酒店也就几分钟车程。该祠坐北向南,大门五开间,门前矗立高大照壁,气象不凡。武侯祠建于唐初,开始与刘备的昭烈祠毗邻,后因多次遭遇战火,几毁几建。清朝复建时将武侯祠与昭烈祠合二为一,但仍称武侯祠,只不过君在前厅,臣在后院。因为时间关系,我们从前往后也不过是走马观花,只在武侯诸葛亮享殿前逗留了一半会儿。廊柱上楹联大书: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
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许多游客和我们一样站在这里端详这副楹联,一时间众说纷纭,争论不休。老婆在一边问我是什么意见,“四川人比较闹腾,难管”,“为什么这么说?”旁边一游客听到后质问:“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平蜀未平”。古人这么说的,我回道。

杜甫草堂则位于一环外西边,也是几分钟车程。下车伊始,站在宽敞但并不雄伟的草堂门前,油然而生一种敬意,这是在武侯祠之时没有过的。

草堂院内占地面积四百多亩,比武侯祠总面积大不知有好几倍。但建筑并不多,故视野开阔。高大的松树,挺拔的绿竹,让人顿时身心一爽。小溪潺潺流过,顺着溪畔,我们终于找到杜甫当年被狂风撕吼的茅屋。一圈篱笆墙围着,简易的篱笆门,蜿蜒的石子小径,隐藏于茂竹深处有二间茅屋。我没有跟随人流进去,一个人远远站在外边道上,闭着双眼遐思:崎岖不平的山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伶仃儒者,肩扛行李,手拖幼子,后跟蓬头垢面的妻子,裹挟在一群难民中间艰难向前趑趄……成都西郊浣花溪畔茅草屋旁,头戴方巾的年老诗人,高举瘦骨嶙峋的双臂仰天大喊:老天哪,睁眼看看你的子民吧!快把那些搅乱乾坤的反贼收回去吧!快给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寒士恩赐一千座一万座大房子吧!老天如果一定要以冻死人为代价才肯恩赐广厦,那么就把我冻死作为代价吧!

由此可见,别说人民救星毛泽东,一个古代悲悯苍生的穷诗人,能有舍我济众的无私情怀,历史都会给他一个诗圣的公允评价;反之,无论一个人的地位有多高,作用有多大,一旦他处心积虑为一少部分人谋私利,那么历史必将使他遗臭万年!

第二天我们报了峨眉山、乐山二日游的团。峨眉山普贤菩萨的香众确实不凡,山道上的游人如织。有一步一趋的信徒,有优哉游哉乘坐滑杆的贵人,更有步行间以索道代步的芸芸众生。金顶上依次排列着金、银、铜三座大殿,供奉的神祇不甚了了,但广场中央矗立的四十八米之高的普贤菩萨金身煞是吓人:四面八方,白象坐骑,手执如意,头嵌珠宝,华相庄严无比。据说佛教四大名山五台、峨眉、普陀及九华山,分别礼敬文殊、普贤观音和地藏四尊菩萨,而峨眉香火最盛,因为普贤菩萨主管三界的祥和与平安。

乐山大佛座落于大渡河、岷江与青衣江三江汇合处的山崖上,通高71米,面江端坐。

听凌云寺的僧人讲,虽然华相不同,但寺里与寺外皆是弥勒佛,只不过寺外山崖上是西域的外来弥勒佛,寺里大肚憨笑的是中国化了的弥勒佛。

来成都几天,感觉这里的佛教文化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好像比其他地方做得更系统更专业化些,起码导游们解说口径是统一的,而非五花八门。无论是峨眉山下的报国寺,还是乐山上的凌云寺,寺中僧人与几个“地接导游”的说辞对接合缝、令人可信:所有寺院大雄宝殿的参拜顺序颇有讲究,并不是平时我们遵行的”先中央后两边”,而是看宝殿里所塑菩萨的手势。右手食指捻中指呈“兰花状”的是往世佛,要先拜;双手合十在胸前的是今世佛,次拜;两手分搭膝盖上的是来世佛,后拜。而参拜时每人的手势与动作也应有模有样:立正,肃穆,双手合十,由胸前缓缓高举过头顶;然后缓缓下落,依次触碰一下额头、嘴唇,停于胸前;双膝弯曲,跪在蒲团,双手摊开,手心向上,额头叩下并碰到双手手指,这是一拜;二拜、三拜毋须起立,双手合十缓举头顶,重复一拜程序即可。三生三世佛面前跪下去三次,每次叩三个头,谓之三跪九叩。

三、饮食文化

四川号称“天府之国”,成都又被誉之为“锦官城”,大概源于物产丰饶、饮食鼎甲、国粹完整、消费至上吧?戊戌桂月的锦官之行,让我耳闻目睹、切身亲临了成都的繁花簇锦。

告别成都的那一天,因是下午的车票,我们在孙老师陪领下来到位于市中心青羊区的人民公园。

人民公园是集文化文物、休闲娱乐为一体的综合性开放式园林。园内有金水溪、金鱼岛、盆景园等景点,我们在孙老师带领下一大早直奔“鸣鹿茶社”,沿湖边画廊内挑了一张竹桌,围着一圈刚坐下,不一会诺大的湖边茶社就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茶客挤满了。从服饰及风度看,士农工商各色人等应有尽有。喝茶的、品酒的、打牌的、算命的、相亲的、聚会的五花八门。孙老师拿着菜单,一口气点了五、六样小吃:葉儿粑、三合泥、烧麦、三大炮、钟水饺、黄伞肺片和担担面。虽然每样只有几口,但风味各不相同,价钱还不贵。北京也有烧麦,但个头比较大,价钱贵还不好吃;担担面其实就是笼屉卤面,带汁儿的,味儿很香,过去贵眷从楼上窗子放下吊筐,挑担货郎取出钱再放一屉面进去,楼上楼下交易两讫。最具戏剧性的则是“三大炮”,起初误认为是街头把戏,其实还是成都名吃,具有很强的表演成分——莜面团成三个大丸子,两排六个铜碟子的操作案台,厨师远远站着,手握莜面丸子,蓦地,双手将三个丸子抛向空中,然后接在手中又掷向厨案上的铜碟,嗵、嗵、嗵发出三声震响,蹦上厨案上方的簸萁内,粘着一身白芝麻,这时厨师端出一个蜂蜜碗,夹出芝麻莜面丸子放进碗里,端来让我们品尝。不但看得人目瞪口呆,吃着也是又甜又粘。

轻松而有趣的成都五天游结束了,带着孙老师一家的殷殷叮嘱,又“满载而归” 返程鄠邑。即使时间飞驰,空间转换,但我好像还没从悠悠的西川之思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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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鹏:笔名:兰亭一客。春秋诗社副社长,陕西省秦风诗词学会理事,退休教师。先后有多篇辞赋诗文散见于刊物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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