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亚妮:【每逢佳节倍思亲】(散文)

作者简介:

吴亚妮，笔名似水流年。乾县城关人。《三秦文学》编委。自幼喜欢读书。一直认为优美的文字可以让枯燥的生活开出花来。

曾经以为忙碌的日子让毛毛躁躁的我已不再怀旧；也曾经以为生活的快节奏已不容我有喘息的机会；可随着季节的变迁，尤其是每到秋天，我就格外追思已逝的亲人，也格外明白生命轮回、四季更替是自然规律，是不因人的情感而变化的。

云水禅心，红尘如梦。流年在指尖轻轻刻下痕迹。秋天的每一片落叶，每一朵流动的云，每一束绚烂的花都是埋葬在岁月风骨里的温润与素净，都代表着我对亲人无限的思念……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节气过了霜降，唯有菊花独占花魁之首，各种颜色竞相怒放。赏花思亲，是我难以割舍的情愫。

母亲小名菊花。年幼时，每当在书本上碰触到有关“菊花”的图片或文字，脸就会发烧，念出口是极不情愿的。我们那时候是不能叫父母的名字的，也不许别人叫。小伙伴互相玩儿的不愉快了就喊大人名字，那时候感觉就像很受侮辱的样子，要难受好长一会儿。我天生不爱和别人吵架，就是不想让他们叫我父母的名字。

我的母亲在左邻右舍为人处事深得大家爱戴，一年到头家里热闹得像集市。有好吃好喝的东西大家随便吃喝，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母亲是个热心肠，无论谁家有困难，有需要她帮助的，她都竭尽全力，脸上整天挂着笑容，如菊花般灿烂的绽放着！

我们兄妹中，我是最不听话最不让人省心的，也是母亲最为担心我以后咋成人的那个。平时生产队里的农活和家务活有哥哥姐姐担着。逢礼拜天，日上三竿之前我几乎没有起过床。

整天和家里人对着干，气得母亲时常唉声叹气的。少年气盛，把母亲对我的爱肆意挥霍，有时还把耍脾气当成一种本事，甚至以气哭她觉得满足了我的发泄心理而洋洋得意……现在回想起来我是多么幼稚，多么可恶！

窗外的核桃树叶子多半已变黄，满地的落叶随风翻起了片片叶浪，如蝴蝶般轻盈飘逸。它们离开树枝自由飞翔，和当年的我又有什么两样？

记得也是多年前的秋天，已经离开校园的我和母亲、小妹经营着家里的小商店。不受约束的我实在在家里呆不下去了，天天和母亲吵架，和小妹打闹，突然就产生了离开家的念头。

那时候去餐馆当服务员都很不容易，都需要过硬的关系，不像现在想上班哪里都缺人手。怎么办？闺蜜在西安大差市那一块给别人做衣服，我决定去她毕业的那个学校学裁剪！性格像假小子的我对自己这么大胆的想法都吓了一跳！平复心情后就立即行动。母亲千万个不情愿也做不了我的主，还是默默地为我打包好行李默默地送我到车站。

十多天后我给家里写了一封信。母亲不识字，四叔在商店门口当着大伙一字一句念了起来。听说边念母亲边哭。当时我还不相信：在家我老惹您生气，您那么讨厌我，我走后正好不是没人惹您伤心了吗？唉，我浅薄的思维怎能和母亲博大的胸怀相提并论？母爱啊，是黄昏穿过林间的晚风，是漂泊在外的缕缕思念，是沉淀多年后女儿对您的深切挂怀！

这种无处不在的爱，在公元一九九八年腊月十八噶然而止。从此以后，泪眼思亲……

没有了柔软的母爱，生活一片灰暗。一直认为父亲离儿女的心比起母亲来有些苍白，总觉得差那么一点儿。小时候只知道父亲严厉得不近人情，动不动发脾气，易怒暴躁的性格让不爱学习又叛逆的我望而生畏。我其实是不喜欢上学的，他却一直认为我是块读书的料。

凭借语文是我的强项，忽悠了父亲好多年。升入中学后，数理化如三座大山压得我无法呼吸，他却对我寄予厚望。我就从思想上和他作对，他考我数学，我不会，他就罚站。我越来越排斥他的教育方式。但说破天都没用，该去还得去。他很费解我为什么不知他的苦心。

因为祖父是地主成分，父辈们深受这顶帽子的影响，他们兄弟五人个个学识渊博，满腹文采却受成分限制只能上学不能考学，而且还遭人欺负，受人白眼。他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却视念书如同万丈深渊，怎能让他不失望、不难过？

记得后来父亲去南郑县做药材生意，住在一户人家里，那家小姑娘和我一般大，成绩优异却读不起书。父亲就给我和小妹写了足足十几页励志手稿寄到学校，我们看过之后哭过也起誓过，可是，没过两天，依旧贪玩，依旧和从前一样混光阴。

当年的我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不明白他辛苦在外漂泊还时时不忘抓我的功课是为了让我将来拥有更好的人生，不明白父爱就是这样：沉稳而深藏不露，悠长而润物无声……

父亲去世多年后，每当我回忆起父亲，都觉得内心有愧于他。如果我听父亲的话，努力一把，也许会有所作为吧？如果从看了信就用功，也许今天就会有个不错的工作吧？

时过境迁，失去了才知道永远找不回来了。每当我阅读时，就会想起他读书看报的模样来。所以，唯让我庆幸的是：虽然学业未竟，但在父亲的熏陶与感染下，我阅览了更多的好书名著，也让我值得骄傲的是：我遗传了他至少一半的文字基因，也足够让我在生活中运用自如。

尽管明白生老病死是不可逆转的自然规律，但父母的早逝，是我们兄妹永远的痛，是我们为人子女想报答都来不及的遗憾，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

亲爱的爸妈，岁岁重阳，今又重阳，节日依旧，思亲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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